睡又不亏,毕竟瞻明仙主该有的一样不缺,该会的一样不落,睡完属实回味无穷。但长愿还是觉得自己得快点想起来,他拍了两把脑袋,忧伤地问:“我怎么就失忆了呢?”
凤怀月并不敢说是因为你的识强行被破,免得又迎来新一轮辱骂,只道:“我再让人去鲛群里打探打探吧,你先别急,这段时日,就继续想一想那渔阳城的宋大公子。”
长愿立刻脸红:“嗯。”
宋大公子本人在偏远岛上打了一连串的喷嚏,他举着千里镜,就见在一片深蓝的天尽头,一尾红鱼正一闪即逝。
……
司危坐在船舱中喝茶,见凤怀月进来,又拈酸吃醋地挤出一句:“你与他倒是聊得投缘。”
“这锅得归你,倘若那天破识的手法能更细致一些,说不定他也不至于失忆。”凤怀月端过茶杯,“他与我不同,对往事看得极重,想不起来就要撞头。”
司危张开手,示意你也能撞,往我怀中撞。
凤怀月拒绝了这份投怀送抱,他将司危的手拍下去,突发想地问道:“假如失忆的人是你呢?醒来之后,发现家中多了一个陌生的我,又当如何?”
司危答:“睡了再说。”
凤怀月无语:“你想得还挺美。”
司危揪了揪他的脸,志得意满,反正本座就是要睡,管你是认我还是不认我,孤身一人还是早与什么乌七八糟的人定了亲,都不耽误。
凤怀月觉得自己和这个道德感低下的色狼并没有什么好说的,于是扯起椅子背对他坐好,继续在空气中画符咒。司危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他,道:“换回灵骨之后,你的修为少说也能恢复八成。”
寿面仙尊与寿桃仙尊胸怀宽广得很,虽说对不学无术只爱享乐的哨子精甚是头疼,但该治的病还是耗耗力地在治,再加上余回这一路都在替他疗伤——至于为什么不是瞻明仙主本人担此重任,余回曰:“你自己都半死不活地吊着。”
司危万分不屑,区区阴海都。
余回讲道理,虽然那鬼煞两兄弟理应不是修真界的对手,但我觉得你能活还是得尽量活,不然阿鸾往后该如何?
司危莫名其妙,谁说本座要死了?
余回被唬得万般疑惑,不知他这份超然自信是从何而起,到底是因为真的捣鼓出了一点深藏不漏的好本事,还是纯纯脑子又不大对。
木雀“扑棱棱”地飞回船只,彭循拆开看了一眼,立马就站了起来。凤怀月问:“怎么了?”
“红翡……像是与鲛人族的女王混在了一起。”
说这话时,连彭循本人都觉得匪夷所思,但宋问又千真万确是这么写的。凤怀月对此倒是不意外,因为那小飞贼的手腕,自己是见识过的,当初既能游走于溟沉与司危之间,那现在有本事找到大荒,也不怪。
“大荒看起来境遇并不算好。”凤怀月将信递给司危,余回也一同来看,宋问跟了红翡两天,发现她与那条疑似旧王的鲛人一直在躲躲藏藏,有时还会用水草与墨鱼汁液将原本鲜红的鱼尾遮盖掉。
“谁在追她?”余回道,“鲛人族?”
“我们去看看吧。”凤怀月提议,“倘若大荒愿意同我们合作,或许还能解一些长愿的疑惑。”
司危点头:“好。”
不过想要在海底找到一条鱼和一个人,并不是容易的事,尤其是这一鱼一人还会刻意躲避。这一晚,宋问刚从海面上冒头,就见自己船上多了两人,顿时心里一惊。凤怀月及时道:“嘘,是我们。”
“凤公子?”天降美人,小宋狂喜。
但瞻明仙主也在,小宋又不好喜得太过嚣张。
凤怀月伸手将他拉上船,宋问下海时以结界护体,所以并未沾水,他道:“大荒与红翡的住处似乎就在这附近,不过我还没找到,海里实在是冷。”
即便有结界,那股刺疼也能穿透骨髓,除了鱼类之外,恐也只有无知无觉无呼吸的干尸少女能自由徜徉其中。
宋问不舍大美人受苦,提议:“不如由我与瞻明仙主——”
扑通!
“……”
凤怀月被漆黑的海底吓了一跳:“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司危牵着他的手,道:“你喜欢刺激。”
那不一定,三百年前我喜欢刺激,三百年后我喜欢舒缓的心情。凤怀月挑毛病,你看大外甥,人家就很体贴,还知道让我……啊啊啊怎么突然这么冷?
司危重新补好结界,问:“谁体贴?”
凤怀月妥协,你体贴,你体贴。
结界缓缓下沉,用了障眼法,所以四周的鱼群并不会发觉,只在撞到时会晕头晕脑地换个方向。凤怀月此前从未潜过深海,所以并不知道原来这里也会有亮光,那是一种很大很亮的鱼,肚腹熠熠生辉,像是吞了一个又一个的小灯笼。
凤怀月道:“原来这里是一处鲛村。”
一处荒废许久的鲛村,只能看出房舍的大致模样,破破烂烂。凤怀月操纵着结界,不小心碰到了一处残瓦,“哗啦”一声,贝壳倾覆,司危抬掌定住结界,两人在海水中静静地飘浮了一阵,果然等到了一只滴溜溜转动的眼珠子。
红翡趴在隐蔽处,小心翼翼地往外看了许久,方才松了口气,游回去道:“没什么,可能是被什么鱼群撞到了。”
大荒道:“好。”
屋中并排摆着两张贝壳床,红翡脱下自己的假鱼尾,爬上另一张床,道:“你接着说。”
“还要说什么?”
“说那只鬼煞啊,溟沉,他为什么要放走你?”
司危:“……”
凤怀月眼疾手快捏住他的嘴,先不要“哼”,大局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