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记在一旁听叶镇长如此说,挑了挑眉,端起另一碗吃了一口。
因着已经放了一小会儿了,倒是没太烫,他顺着表面舀了一勺喂进嘴里,细嚼慢咽的,一丝一毫的品着。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只见,他吃完一口,又舀了一勺,江建文、张雪芬还有陈芳芳,瞬间松了一口气。
葛粉厂从投产开始,他们就在厂里待着了,对于这厂里的人都是熟悉的,唯有这李书记,是半道空降过来的。
当时,江初月有问过这李书记是什么来头,要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
叶镇长只说:“你们专心把葛粉厂做好,比什么都强。”
因此,这会儿他们见李书记吃了一口又接着舀第二口,便知道,这头一批的葛粉算是成功了,且,似乎还挺合李书记的胃口的。
叶镇长和李书记离开葛粉厂时,叶镇长倒是没多说什么,倒是李书记难得的开了口:“小江啊,不错,这葛粉厂里有你把关,我相信,咱们叶镇长来年的工作成果上面的人会看到的。”
叶镇长和李书记的汽车尾气省消失在葛粉厂的大门口,随即,厂里爆发出欢快的笑闹声。
第一仗来了个开门红,后面的工作做起来就更顺手了。
第一批的50斤葛粉倒是没有对外出售,而是直接由李书记带回来了省城,说是让省城的领导也看看咱们葛粉厂的工作成效,证明一下咱们叶镇长当初力排众议重开葛粉厂的决心是正确的。
葛粉厂既然正式投产重开了,那么,接下来就要正式进入投产及销售了。
江建文在厂里负责葛根的采购,除了三桥村的葛根,他跑遍了整个红星公社下面附属的每一个村。
同样的,在下村的时候,他带着盖有镇政府及叶镇长私印的证明,每个村的村长倒是都认得,只是对于这件事,却不是每一个村长都那么积极的。
有的村长仍然坚定的认为只有种田才是正道,这一切旁的都是不务正业,且,这会儿有些落后地区仍然是不允许私下交易的,他们担心一旦私自去山上挖葛根再卖掉,会被当成社会主义的尾巴给割掉。
对于抱有这种想法的,江建文自不会过多的劝说,根深蒂固的想法想要被改变,除非经历生死,否则一时是很难说服的。
他只是让村长集中村民开会,把这件事当众给讲了下,并且着重讲明,收葛根的是镇上的葛粉厂,并且交易是镇长同意的,如果有想要挖葛根卖给葛粉厂的,可以送到村长这里,葛粉厂会三天过来收一次,并且价钱是当场结清的。
大抵是“价钱当场结清”这几个字触动了大家的经,虽然村长不太愿意做这件事,可还是有很多村民很积极的。
临走时,江建文看着每个人脸上激动的表情,又说道:“葛粉厂是政府的,所以,每一次收葛根会检查葛根质量,太过细小的或是有残缺的,我们是不收的,我们只收饱满且完整的,你们如果想着糊弄一下就能换钱,天底下是没有这种好事的。”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明显看到有些人脸上露出了悻悻的表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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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故总是会让人更快的成长起来。
江初月毫不藏私的把制作葛粉的每个过程都仔细的交给了厂里的员工,江建文负责采购也做的有声有色,鉴于后期要对外销售,工作量较大,他竟还主动又去招了几个适合做采购的工作人员。
张雪芬忙着整个厂里的后勤部门,负责食堂及清洗过滤布等一些工作。
原先陈芳芳刚来的时候,是跟着张雪芬一起做些打杂的活儿的,后面江初月一个人实在有些忙不过来,便叫了陈芳芳过来跟她一起做。
原先在村里的时候,陈芳芳也是跟着江初月做过的,每个步骤的具体流程其实都清楚的,只是,突然让陈芳芳要面对这么多工人,还要教他们怎么做事,这对于陈芳芳来说,一时有些慌。
她担心的倒不是自己会教错,而是身份上的一种改变。
她就是个三桥村村长的闺女,在村里都算不上高人一等,这来了镇上,且这里面的工人大都是镇上的户口,这对于乡下人来说,心里多少带着点憷。
江初月自然也看出来了一些,想了想,吃过晚饭,她特意叫了陈芳芳,说是出去逛一逛。
五点下班,已经入春的时节,此时六点还不到,天色还亮着,去街上还能碰到未关门的小商铺。
两人顺着葛粉厂门口的梧桐道慢慢朝街上走去。
江初月看着头顶慢慢冒着绿芽的枝头开了口,“芳芳姐,你瞧,过了一个严冬,到了春天,还是会重新发芽张叶,冬天时光秃秃的枝桠会再次变的茂盛,再过两三个月,夏天到了,咱们这门口啊,即便是天上那毫无人性的太阳,也只能穿透枝桠间的缝隙透过一缕一缕的光线。”
陈芳芳有些没明白江初月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初月对上陈芳芳圆溜溜的黑眼睛,弯了眼睛,浅浅一笑,“芳芳姐,人的潜力是无限的,人的身份也是可以改变的。你瞧,原来的时候,咱们在村里过的什么日子?那会儿你想过会来镇上吗?”
陈芳芳摇摇头,这哪里敢想?
“别说你了,你就看看我。我家以前过的什么日子,不用我说,你大概也是看见了的,我那爹爹婆婆别说是怎么对我和狗娃的,就说我爸还是他们的亲儿子呢,他们又是怎么对待的,现在呢?”
“初月,你的意思我懂了。”
不等江初月说完后面的话,陈芳芳出声打算了江初月的话。
江初月看着陈芳芳,见对方的眼睛里不仅有对生活的坚定,还满是对自己的心疼。
她眨了眨眼睛,一时竟有些无言了。
半晌,她深呼吸一口气,“所以,以后我会有一个好帮手,对吗?”
陈芳芳点头,“初月,我今天能在镇上有一份工作,这一切都是靠的你,我一定不会给你丢脸的,我一定会好好做事的。”
江初月有片刻想笑着摇头,说不是这样的,你不是为我,你应该是为你自己。
可这话她没说出口,就像陈芳芳明明对于做葛粉的流程熟练的不能再熟练,可面对那些工人的时候却还有些发憷没办法好好利索的教他们一样。
根深蒂固的思想是刻在骨子里的,一口吃不成大胖子,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慢慢来吧。
“初月。”
两人正待继续往街上走走,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