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江初月刚走到村口,就看见陈芳芳靠着村口的老榕树坐在地上,托着腮,目光盯着狗娃看。
而狗娃则后背紧贴着老榕树的根,坐的笔直,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村口的地方。
说实话,远远看去,这副画面还挺喜感的。
“哎,狗娃,你干嘛去呀?”
江初月就看见狗娃双手撑地,利落地站了起来,朝自己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不停喊着狗娃的陈芳芳。
“哎哟,我就说呐,原来是看见你啦。”陈芳芳刚跑了几步,见是江初月回来了,便停了步子,好笑地说。
江初月牵着狗娃的手走近,不好意思的说:“不好意思啊芳芳姐。”
陈芳芳挥挥手,浑不在意,“村里的事儿我爸担心我整不清数,整天跟沈知青一块儿忙呢,我闲着也是闲着啊,帮你看会儿狗娃,还算有个事儿打发时间呐。”
是了,再过两天,就要开始分粮分肉了,村长这段时间正是忙的时候,要带着村里的会计还有沈知青,核算每个人的工分,还要计算村里交了公粮以后剩下的粮食,每家能分到多少。
这着实是个大工程,那,是不是应该给沈知青补补身体了?
不对,他辛苦他了,我为什么要给他补身体???
江初月想到这里,在心里不停摇头,觉得自己这脑回路有点不对。
“哎对了,小花,”陈芳芳突然出声。
江初月回,看过去,难得的在陈芳芳的脸上看见了些许难为情,有些惊,“芳芳姐,怎么了?”
“那什么,你不是拿了一些板栗糕上我家去嘛,我觉得挺好吃的。”陈芳芳红着脸小声道。
江初月倒是没觉得什么,“那我明天再做些,给你家送些过去。”
谁知道,陈芳芳倒是急忙挥手,“那怎么可以呢。”
“村长和嬢嬢帮我家多少忙啊,这有什么的。”江初月倒是没所谓。
“哎呀,说不行就是不行。”陈芳芳一跺脚。
江初月停下来看她,“那芳芳姐,我教你做?”
现在一草一木都是公家的,只是村长算是整个柯桥镇为人最和善的村长了,村后河里的鱼,只要不是明目张胆大张旗鼓的去打捞,他都装看不见。
山上的野果子野菜什么的,他看见了更是当看不见。
现在不像后世,有各种肥料什么的能增产。
在后世,普通品种的稻谷一亩田能收六七百斤,高产的更是能上一千斤。可现在,一亩田能上三百斤那都是收成好了,可这也得靠老天爷吃饭。
所以每年交了公粮之后,其实也剩不下多少,能分的也多是红薯玉米之类的杂粮。
说实话,有些人家家里人数多,壮劳力少,辛辛苦苦一整年,分到手的粮食,未必够全家吃。
若平日里不去弄点野菜野味什么的,只能常年饿肚子了。
别的村严禁上山寻摸野菜打野味,去河里捞鱼,毕竟,勉强说起来,这些可都是公家的一草一木。
可村长,却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加上分家时,村长那明显偏袒他们家不说,当时家里缺衣少食的,嬢嬢可拿了不少粮食给他们家。当时说是借,等分了粮再还,可嬢嬢最是清楚了,分下来的粮食他们一家能吃到来年分粮就不错了。而且她几次上山打小兔子和山鸡什么的,村长也都是装不知道。
再加上,他们家还欠着村长家十块钱呐。
或许后世的十块钱还不够一杯奶茶的钱,可在这个年代,城里的职工家庭,可能一个月的工资也才十块出头,省着点花,甚至是一四五口之家两个月的生活费呢。
所以,江初月平时捣鼓点什么出来,就想给村长家送些过去。
“那更不行啦,这都是你自己的手艺,将来,将来,”陈芳芳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一眼周边,小声道:“说不定哪天你还得靠这个吃饭呐,你怎么能随便教人呢,是不是傻呀!”
江初月无奈了,“那芳芳姐,你到底想怎么样?”
陈芳芳眨了眨眼睛,“我想着你看看做板栗糕需要什么材料,我从家里拿过来,你给多做些,我妈说等过年的时候就直接拿这个去走亲戚了。”
说完,陈芳芳还很不好意思的移开了视线。她心里很清楚,这事儿啊,怎么说都是他们家占了便宜,所以说的时候总觉得不好意思。
“那有什么,没问题啊,等回家了我跟你说,你到时候带了材料去我家,正好还可以给我帮忙添柴加水呢。”江初月很能理解陈嬢嬢的想法。
对于陈嬢嬢的想法,江初月倒没怎么多想,人之常情罢了,她心里更没什么吃亏的想法,顶多就是,你曾经帮了我,在我力所能及的地方,我尽量还情。
这就是所谓的,人情债更难还啊!!!
江初月不由得望天,可不嘛,人情债多难还啊,她还欠了沈知青那么多,要不就以身相许算了?
江初月咬了咬下唇,不由得想到了早上时,沈如归那么直截了当丝毫不留情面的落了杨萍的脸面。
杨萍喜欢沈如归的事儿她也听了几耳朵,更听说了她第一次去知青点做早饭的那个早上,杨萍和沈如归在厨房里好像吵了起来。
她突然就想明白了杨萍那天早上堵着自己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什么人要认命,要有自知之明的话了。
“江初月,你觉得一个能当众伤害有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的人的男人真的是个什么好人吗?”
“我告诉你,他现在不过就是图你长的有几分姿色,又是乡下没有见识的泥腿子,哄着你好玩罢了,你不会真以为他对你是真心的吧?”
这些话还言犹在耳,江初月想,沈如归那样一个如芝如玉的男人不喜欢自己也挺正常的啊,毕竟,门不当户不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