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谎。”
刘芳和江秀秀闹这么一出,目的就是想着把江建武摔断腿这事儿给推到公家头上。
前面已经闹了好几天了,果不其然,每回俩人一往这边走的时候,总会碰到几个眼熟的,大家看她们的眼都是同情的,可怜的,还有好些跟着她们一起骂镇上的干部呐。
谁成想,今天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人来,不仅知道她们家的事儿,还让一旁那些帮着她们说话的人全都不相信她们了。
说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这明显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呀!!!
刘芳只要一想到,如果公家不承认这件事,她就要自己掏钱给江建武治病,她就心疼啊。
可眼前这个看起来就气势不凡的叶镇长一双眼睛扫过来,她那些都已经背好的话顿时全都堵在了嘴里,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关键是,她这会儿顶着叶镇长的目光,两条腿不停的在发抖,若不是被江秀秀扶着,怕是都要摔个狗|吃|屎了。
见到镇长之前,刘芳想的倒是挺美的,可真见到了,才发现事情根本没那么简单。现在,她只想赶紧离开,哪里还敢想讨钱的事儿???
结果,自家这个倒霉孙女好像根本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一样,竟然还说别人骗人???
自家什么情况自己不清楚???
人家那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就住在咱家呢,你这会儿当着镇长的面还想说瞎话???
刘芳觉得自己脑子确实不好使,可还是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顿时一巴掌拍在了江秀秀的后脑勺上,厉声道:“臭丫头片子,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江秀秀一个没防备,整个人往前冲了一下,脚下趔趄了好几下,才堪堪稳住身体。
垂下的眼眸瞬间露出阴狠地光芒,不过抬起头时,仍旧是一副柔柔弱弱地样子。
她怯怯的看一眼叶镇长,见对方看过来,慌忙收回视线,在刘芳的怒骂中走到她的身边,垂着头,声音不大不小地说,“婆婆,我爸爸明明就是在堤上好好干活才摔断的腿呀,她怎么能那样说瞎话呢?”
江秀秀说着,一脸被污蔑地憋屈,指着站在另一侧的大妈。
那大妈才不会怕江秀秀这个黄毛丫头呐。
见对方指着她,她双手叉腰,毫不客气道:“你爸偷奸耍滑那可是这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靠着老子娘的偏爱,吸自己亲大哥的血,简直不是人。”
江秀秀憋红了眼眶,还努力忍着眼泪,“我爸爸才不是那样的人,你瞎说。如果我爸爸真是那样的人,又怎么会去堤上上工?”
她一边说,还一边小心翼翼地觑着叶镇长的脸色,看起来很是可怜,“镇长,真的,我爸爸都去堤上出工了,难道就为了让公家为难,故意摔断腿吗?”
她揉了揉眼泪,就是不让眼泪落下来,强忍着哽咽,小声道:“我爸爸出了事,他们肯定都是不想担责任,串通好的,再加上我爸爸原来是不太好,可是,大伯一家子非要分家以后,我爸爸就改好了。”
她睁着红通通地眼睛看着叶镇长,带着祈求,“我爸爸真的改好了。”
大妈在一旁嗤笑了一声。
虽说她是拿钱办事,但江建武的为人她还真的知道一些的。
她家里一个亲戚正好就是嫁在了三桥村,不说老江家闹分家那天,她那个亲戚可是正好在场呐,看的清清楚楚,回来好一通跟他们讲。
就这么多年,每回去三桥村走亲戚,别说听说了,就亲眼都不知道看了多少呐。
啧啧......看不出来,江建武那么个玩意儿,还生个有心眼的种。
果然啊,上梁不正,下梁可就别想直了。
叶镇长没说话,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她。
这会儿躲在门卫室里的叶雨倒是急了,不停的跺脚,心想她爸当年好歹也在乡下待过,总不会被这小姑娘给骗了吧???
不然,她可要回家找她|妈告状了。
她爸见着小姑娘柔弱可怜就心软的不辩是非。
对,就是这样。
叶雨扒着门卫室的门框目光不错地看着,右耳还刻意地往外伸了伸,生怕自己听漏了哪句话。
不过听着听着,她心里没来由地想到了江初月。
刚刚那个大妈会知道江家的事儿,倒真是凑巧。
江初月说:“她们就是想用我弱我有理的方式,先诉苦,煽动大家的同情心,到时候整个镇上都知道了这件事,那么,不论你镇长站出来说什么,大家也只会觉得是你镇长为了怕担事,威胁下|面的人说假话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拆穿她们的谎言。”
叶雨还记得,江初月说到这里时,微微冷笑了一声。
“你瞧瞧那些嘴里说着‘你可怜’的人,眼睛里有多少真同情的情绪?不过都是为了看热闹罢了。但凡你说出来的话听起来更震惊,那些现在站在她们俩身边的人,马上就会站在你这边来。”
她听了江初月的话,稍想了想,便没有犹豫的悄悄地去了菜市场,甫一过去,就听见这大妈嗓门极大声地说着七六不着地事儿。
她跟在后面听了好一会儿,发现这大妈那真的是,不管你提谁家的事儿,她不仅知道,还都能接上几句。
简直了。
叶雨心想,这大妈不就是她要找的人嘛。
一直等到大妈落了单,她才叫住了大妈。
原先大妈还不愿意,直到她拿出十块钱,大妈顿时点头如捣蒜。谁知道,她刚提了三桥村江家这五个字,大妈就开始如数家珍。
叶雨当时听的脑子都晕了,只觉得自己脸上跟敷了一层大妈的口水似的。
那口若悬河,简直比她爸开会的时候还能说。
原本她以为有这大妈在,刘芳和那个小姑娘,哦,应该说是江初月的妹妹,估计得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