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块从悬崖坠落至深渊的精致瓷器,不断地下坠,穿透流岚雾霭,摔了个支离破碎。
卷帘门外,是影影倬倬的说话声与车辆行驶而过的轮胎抓地声。
还有一下又一下的江边浪涛声。
氧气一点一点被消耗,窗玻璃渐渐起了雾。
车门再次从里打开时,江瑟身上裹着件宽大的男士西装外套,被陆怀砚单手抱出。
天色已经暗下。
车厢外的空气带着暮春傍晚的凉意涌入,江瑟潮湿的颈被风一吹立时起了鸡皮疙瘩,她将头埋在陆怀砚肩侧,口鼻吞吐的气息还带着喘。
陆怀砚加快步伐,拧开车库门的门把,把她抱入屋里。
连通客厅与车库的是一间洗衣房,屋子里的暖气已经启动。
陆怀砚左手夹着张锡箔片,将人抵上门板。
“去哪儿?”他的声音沙哑得带了点颗粒感。
江瑟从他肩上抬起头,沾汗的乌发贴着脸颊,眼眶镀了层薄薄的红锈。
她刚在车里热得不行,裙子早就剥了。
深灰的西装外套松松垮垮拢在她身上,袖子长出一截,她将手从袖子里钻出,用冰凉的手指尖去抚他脸。
两人一个眼对视,便知对方想要什么。
“这儿?”
“嗯。”
陆怀砚用牙咬开锡箔片,低头去吻她。
他吻得很温柔,力道也收着。
江瑟双手插入他沾着汗珠的发茬里,哑着声说:“我要你跟刚才一样。”
陆怀砚轻轻一顿,敛着眼皮看她,隐忍着问:“不疼?”
刚在车里他是真的发了狠,一分力没收。
像只被欲念操控失了智的困兽。
不像从前,怕弄伤她,再是沉沦也能留着一丝理智。
江瑟没说疼不疼,只张着眼看他:“我喜欢你那样。”
陆怀砚好不容易归拢的那点理智叫这话搅了个烟消云散。
这姑娘太懂得怎么勾出他骨子里的疯狂。
明明浑身都失了力,却还敢不要命地招惹他。
陆怀砚狠狠喘了一口气,问她:“就这么喜欢看我失控?”
说话间,手已经摸向衬衣去解剩下两颗扣子。
刚在车里,这姑娘哪儿方便就逮哪儿咬,一会是肩膀一会是锁骨,怕她被扣子崩到牙,他解了上面几颗扣子扒开衬衣给她咬。
衬衣一剥落,陆怀砚片刻都不想等,手臂往上一撑将她抬高一截,唇贴上她耳,沉着嗓道:“难受了就咬我。”
江瑟蹙眉眨了下眼睫,下颌紧紧抵上他肩。
他说得对。
她就喜欢看他失控。
喜欢到灵魂都在战栗。
世界在她涣散的视野里渐渐分崩离析,江瑟没一会儿便闭上眼,轻轻唤他的名字,声音急促。
“陆怀砚。”
几秒后,又是愈发急促的一声——
“陆怀砚”。
这一声声叫得陆怀砚额角青筋突突直跳,越发没了度。
等洗衣房的门从里打开时,江瑟已经说不出话。
软绵绵地由着他抱上二楼的浴室。
他们没在浴室继续,花洒的水淅沥沥落下,她连挑开眼皮看他的力气都没有。囫囵冲走两人身上黏腻的痕迹,陆怀砚抱她到床上去睡。
这是两人分开后她睡得最好的一次。
无需任何外物,仅仅就着他的体温便能沉沉睡去。
睁眼时一度以为睡到日上三竿。
可天色依旧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