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下意识一顿。
男人正倚在窗边抽烟,眉眼清隽,气质矜贵而冷漠,夹烟的手指时不时往旁边的烟灰石里一点。
这男人朱茗璃自然不陌生。
如果说曾经的江瑟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大抵就是眼前这男人了。
她知道江瑟喜欢过他。
正是因为江瑟喜欢过他,也为了叫傅韫吃味,在她同傅韫的订婚宴上,朱茗璃才故意要去勾搭陆怀砚。
结果这男人一眼看穿她的念头,语气淡淡地劝她去找几个侍应生睡。
那一刻朱茗璃就像是被人扒掉衣服狠打了几个耳光。
难堪、羞耻和愠怒。
偏她还不能得罪他,只能咬牙离去。
朱茗璃同陆怀砚没什么交情,这男人从来没拿正眼看过她。这会她本该继续往前走,搭乘电梯离开的。
可她想起了前段时间的传闻,说他去机场拦人,拦的人还是江瑟。
江瑟信誓旦旦地说她有后手。
朱茗璃这几天一直在想她的后手是什么。
有没有可能是陆怀砚?
可陆家同关家不是要联姻了吗?
陆老爷子对关家那位的态度俨然就是拿人当孙媳妇看。
朱茗璃舔了舔干燥的唇角,朝陆怀砚走过去。
男人的目光漫不经心转了过来,薄唇慢慢吁出一口烟雾,镜片后的一双眼掩在青白的烟雾里,瞧不清眸色。
黑色高跟鞋“笃笃”响着,没一会儿便停在陆怀砚跟前。
朱茗璃扬起个风情万种的笑容,说:“想给小陆总提个醒,最近要小心旁人别有用心的利用。”
陆怀砚静静看着她,点一点手里的烟灰,淡声问:“你想说谁?”
朱茗璃不置可否,微笑道:“小陆总是聪明人,我说的是谁你心里肯定有数,我也就是今晚见到你了,才提醒一句。”
模棱两可的话自然该点到为止,朱茗璃说完便笑了一笑,转身朝电梯间走。
鞋跟“笃笃”响了两声,身后那男人忽然开了腔:“如果你说的是江瑟——”
朱茗璃心口一跳,倏地顿住脚步,回身去看陆怀砚。
男人的情依旧淡漠,抬手将烟头捻灭,他看着她眼睛,沉着声嗓慢慢道:“我的确很乐意给她利用,你如果不信,碰她一根头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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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个时间见面,地点你挑。】
江瑟大半夜收到朱茗璃的微信,却没急着回复。
“她让你来挑地点,这是为了跟你表诚意呢。”郑欢瞥一眼江瑟手机,边嚼着薄荷糖边说,“为虎作伥的人就是这样,迟迟早早会被反噬。不过……你怎么知道傅韫不会帮她弟弟?”
“他费那么大功夫给自己塑造个这么好的形象,怎么可能会让朱印麟毁掉?朱印麟做的事早就叫他觉得颜面无光,我哥那边又在施压,所有人都在看他的态度,他这次要是帮了,那他从此就要跟朱印麟绑在一起,以后朱印麟干的任何事都得他来擦屁股。”
得傅老爷子亲自教导十几年,傅韫的表面功夫做得比谁都好。
对朱印麟当然得帮理不帮亲。
傅老爷子重病这段时间,傅氏由他代管,他沾了权,内心也正是最膨胀自负的时候,对朱茗璃的态度……自然也更轻视了。
一个朱印麟就能叫她看清楚她在傅韫心里是什么地位。
打醒一个自欺欺人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她珍视的东西狠狠践踏一番。
“你真打算同她合作?”郑欢把玩着手里的糖纸,掀眸看江瑟一眼,“她是当初害你的人之一。”
“为什么不?”江瑟笑道,“她是离傅韫最近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帮凶,跟她合作成效最大。当然,我的合作对象可不止她一个人。把朱印麟从澳洲灰溜溜弄回来,不仅是为了叫朱茗璃投鼠忌器,也是我给他们继母展示的诚意。”
“朱茗璃和朱印麟的继母?”郑欢丢掉手里的糖纸,眸光一亮,说,“她那继母……的确不是省油的灯,儿子也争气,当初被打成那样还能咬牙考上大,做你的学弟。”
朱氏因为傅家递了援手,侥幸度过难关,朱茗璃这小半年在家里嚣张得鼻孔都要朝天了,她那继母和二弟到这会都隐忍着。
假如岑家可以给他们借力,江瑟不信他们不想抓住这次机会。
活在仇恨里的感觉,她比任何人都懂。
“那对母子要是省油的灯,朱茗璃怎么会将她弟弟送到国外去?”江瑟看了眼郑欢身后,“老于叔这次回来,给我带啤酒没?”
“老于叔记性好着呢,”郑欢哼笑一声,从办公桌下面提出一个菜市场常用的那种菜篮,说,“整整一打。”
江瑟从菜篮里拿出一瓶啤酒,放手里端详起来。
嘉土,青色瓶身。
同赵志成从前带回来的那一瓶一模一样。
郑欢瞥一眼她手里的啤酒,忽然道:“对了,这几天有人在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