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瑟也颔一颔首:“就当是提个了。”
“瑟瑟, 你敷衍起我来是越来越不走心了, 可我选择信你。”
不信又能如何,这姑娘骨子硬得很,他从她嘴里撬不出话。
也就只能信了。
陆怀砚唇角的笑意深了点, 指尖微抬,旋开金属瓶口,将细长的瓶嘴轻轻抵上江瑟唇边。
“张嘴, 我喂你。”
江瑟看着他,缓慢张唇。
她的唇形是轮廓漂亮的花瓣唇,金属瓶嘴抵上时, 柔软得仿佛果冻一般。泛金的酒液越过雪白的贝齿, 徐徐漫上那截粉色的舌尖。
陆怀砚喂了很小的一口便挪开酒瓶, 瓶嘴未及回拢的酒液落了点在江瑟唇瓣。
男人修长的手指微微一转, 用食指与中指夹住扁扁的金属瓶, 同时侧着拇指擦走她唇瓣的酒渍。
两人离得近。
她的呼吸里残留着红茶的清雅与威士忌的醇烈,还有一点藏得极深的甜,矛盾又叫人沉迷的气息。
跟她这个人一样。
“哐当”一下,还剩半瓶威士忌的金属瓶从陆怀砚指间滑落,坠落在地,酒液从尚未封扣的瓶嘴流出。
谁都没有去管这瓶意外落地的酒瓶,空气里弥漫着愈发浓烈的酒香。
江瑟望着陆怀砚低垂的眉眼,忽然问:“莫警官与莫伯伯是什么关系?他厉害吗?”
虽然知道她问的是莫既沉的刑侦能力,但这样直白地在他面前问别的男人厉不厉害,多少有些微妙。
陆怀砚手指从她嘴唇离开,抬睫对上她的视线,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想越过我直接同莫既沉联系?”
他总是能轻易看穿她的意图。
江瑟嗯了声。
陆怀砚身体往后轻一拨,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十分公允地道:“莫既沉是莫叔的儿子,他的能力自然不差,要不然我也不会找他来。”
江瑟眨了下眼,说:“我要你答应我,不插手这件案子。”
陆怀砚看着她,笑说:“该说我一点儿也不意外吗,瑟瑟,要是我不应呢?”
“你不会不应。” 江瑟一字一句道,“因为你知道我一定要抓出那个人,就像你一定要亲手将陆进宗赶出陆氏一样。”
他们都是同一类人,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要自己做到底。
陆怀砚视线直直探入她的眸底。
泼洒在地上的酒精蒸腾在空气里,顺着他的呼吸进入他的血液,从不曾醉过的身体竟然有了点微醺的错觉。
余光扫过她缠着纱布的手以及地板上渐渐蔓延到椅子脚的酒液。
男人倏地站起身,双手往江瑟腋下一抄,眨眼间便给她挪了个位置,从高脚椅挪到了小餐桌。
“手该换药了,换完药就吃早餐。”说完便往客厅的药柜走去。
“……”江瑟看着他的背影,没动,乖乖等他过来给她换药。
伤口经过一夜的酝酿,瞧着比昨夜更可怖。
却也仅仅是看着可怖,虽然碎玻璃扎出了不少小伤口,但没到要缝针的程度。
就这么个伤口,陆怀砚还特地去问蒋教授会不会留疤,会不会影响到日后她画画与拉小提琴。
老教授格外新鲜地看了他好一会儿,之后便打趣道:“你当年虎口那么深的一道伤都没留疤,也没影响你弹钢琴。小姑娘那伤口能怎么留疤?也就疼个几天,之后爱画画画画,爱拉小提琴拉——啊,小提琴倒不一定能拉,她左手尾指断过一条筋。”
陆怀砚因着赵教授这番话,想起了些旧事。
当初江瑟被绑走后,也不是真的没受到伤害,她的尾指断了一根筋。
切断的人便是她自己,她获救时,绑在身后的左手紧紧攥着块断裂的钉子。因为攥得太用力,钉子的切面将她尾指的一根筋脉割断了。
男人涂药的力度下意识放轻,涂好后,陆怀砚慢慢将纱布一层层缠上她掌心,垂着眼问她:“疼不疼?”
江瑟的右手背就贴着他的左手掌心,男人问这话时,拇指腹很轻地摩挲着她细长的尾指。
问她话时的语气分明淡得像天上的云,动作却是很温柔缱绻的抚触。
江瑟眼睫微微一顿:“不疼。”
女孩子露在纱布外的一截手指比纱布还要白,这样瘦弱的手被玻璃割破刺入时,她竟然能做到让他觉不出一丝半毫的异样。
“猜到你要说不疼。”
陆怀砚边说边单手将纱布打结,托住江瑟手掌的手始终摩挲着她的指尖,从尾指到拇指,又从拇指到尾指。
她的手很美,指甲盖泛着珠面般的粉色光泽,每根手指都有着无与伦比的美感,纤细、修长。
指腹的皮肤称不上光滑,肌理里带着后天养成的薄茧,这么一对儿艺术品般的手掌,瞧着柔弱,可唯有握在手上了,才能感受到她藏在血肉里的力量。
男人的抚触轻而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