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那突失踪了的“青梅竹马”也在同一日被一个樵夫发现,只不过那时的他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虞千绫在长大后追问过自己的父母,可是他们似乎十分不愿再提及有关于寡妇一家的事情,包括祁云是尸体是在哪里发现的,他具体是怎么死的,寡妇得知儿子去世了后又发生了什么......他们统统都对她避而不谈。
自从那一次“大病”之后,虞家搬家了,从阴冷的深巷搬到了她后面一直定居的姑苏城。
当时的虞父虞母以为离开了那个地方,他们的生活从此就会恢复原样,可是他们却不知道,那件事情会成为自家女儿永远的梦魇。
其实,虞千绫在“大病”之前,曾见过祁云最后一面。
在那一晚,她才终于确定——祁云,已经不是“祁云”了。
秋分节气,日夜平分,阴阳平衡。
小阿绫蜷着身子陷在甜甜的梦香之中,正当她睡眠正酣的时候,一道诡异的吱吖声将她吵醒,那是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冷风灌入室内,瞬间就降低了室内的温度,小阿绫无奈着只好起身关门,可是当她睁开眼睛,却看见她昔日的好朋友竟出现在她的房间之中,她瞬间吓了一跳,“祁云......”她唤他的名字,对方没有回应,但一道黑黑的影子却从他的身体里钻了出来。
影子没有实体,看起来只是一团触碰不到的空气,它的身体破破烂烂,光秃秃的脑袋上甚至没有五官,只有一对黑洞洞的窟窿,而它正用着那双黑洞洞的窟窿灼灼地“盯”着床上的她。
触及到满是鬼气的眼,小阿绫惊呼一声缩到床角,虽然那是她觉得离危险最远的距离。可是影子手脚并用,几乎是眨眼之间的速度,就从地上爬上了她的床。
小阿绫紧紧地捏着被子不敢乱动,她的安静纵容着影子顺利地缠上她的身体,先是手,而后是身体的其他地方。
冰冷的气息覆盖了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无法控制的生理恐惧让她一时都说不出完整的话。
小阿绫眼睁睁看着影子钻入她的被子,缠上了她的身体,又恶意地将它那张可怕的“脸”贴到了她的面前,她看见它咧开嘴,生疏地模仿起人类说话的动作,慢慢变动周围的组织,吐出她的名字:
“阿绫————”
它的声音湿湿冷冷的,像是多雨的六月里放在冰窖里冷藏但腐烂了一半的咸鱼,散发着一股令人极度不适的潮湿阴冷与恶臭。
小阿绫屏住了呼吸,想要逃离它的视线,但却被一道莫名的力量控制住了行动。
她动不了身体,也转不了眼珠,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顺从它望入影子黑洞洞的眼底——那里空无一物,但是却又诡异地装满了万物。
她聚焦不过瞬间,晕乎乎的感觉就排山倒海而来,小阿绫的眼皮不受控制慢慢垂落,但是与此同时,她也清晰地感受到影子张大了它的大嘴,似乎想要在这个瞬间将她一口吞食。
恐惧与悲戚同时萦绕心头,她本以为自己就要命丧与此,可不曾想到,变故在此发生。
忽然不知从何处出现了一股力道将缠在她身上的东西掀开,紧接着,她便听到了影子尖锐的惨叫:“啊————!!!”
痛恨、恐惧、不甘。
复杂的情绪交织升腾,最终齐齐演变为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述的贪念————
“只差一点......”
只差一点就可以吃到那株美人花了的魂血了......
好可惜,好可惜!到底是谁!?
影子看了来人一眼,然后凭着最后一丝魂力负伤逃走,而小阿绫也在一道清越的安魂乐中慢慢失去了意识。
虞千绫曾数次追忆往昔,可是依旧回想不起那日在她失去意识前见到的人是谁,在她褪色的记忆中,她隐约记得:那人身着一身月白色长袍,而在他的衣摆一圈,则绣着一种特殊的纹样。
在她后来的某年岁月中,她终于得知,原来那特殊的纹样——是虞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