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妃道:“于他而言,昨夜之事不过是顺手而为,他并不想挟恩图报。”
苏嬷嬷叹息:“真不知道说这孩子单纯还是傻,那可是禹州王府的令牌,足够他飞黄腾达了,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他却不屑一顾。”
“身手如此了得,难得还有这分傲气。”宁王妃毫不吝啬自己的欣赏,“若是能为父王招揽了他,禹州将来再面对魔族,便可多了一分胜算。”
“反正他也去安阳,只要王妃有心,想找到他并不难。”
安阳城繁华热闹,是人界最大的城市,帝夙这一路走来,其实已经不像刚刚醒来那么茫然了,想要去宁王府认那一门亲事的想法也渐渐不存在,他并不想娶亲,更何况,那什么宁王的女儿,他从未见过。
同样都是陌生人,在他空白的记忆中,和路上遇到的千千万万人没有什么区别。
可如今已经来到安阳,他身处这茫茫的大城市,却不知该往哪里走,他一向沉默寡言,也不知道找个人问问路,就这样随着人群的流动,慢慢走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
“这朝阳郡主真是刁蛮任性,当街就敢打人,太跋扈了,以后谁敢娶她呀?”
“人家长得国色天香,用得着你这个丑八怪操心?她和状元郎裴公子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还担心人家嫁不出去?”
“朝阳郡主可是咱们大魏国最矜贵的女子了,不仅是宁王的女儿,外公还是禹州王,当街打人又如何?谁敢惩罚她吗?”
“她打的是威远侯府的小侯爷,那小侯爷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当街强抢民女,纵马伤人,这次不过是倒霉,恰好惊了朝阳郡主的马,才会被郡主一顿好打,这也是他活该!哪怕他爹闹到皇上那里,皇上也只会偏袒朝阳郡主!”
“不管怎么说,女子这样娇蛮,总归是不好的,女孩子嘛,自然是温柔小意,柔情似水最好了。”
……
行人把大街上堵得水泄不通,帝夙无法前进,只能听着周围人的议论,他来到安阳,听人议论得最多的,便是这位朝阳郡主。
安阳满城牡丹花,据说就是因为这朝阳郡主喜爱牡丹,都说她生得比牡丹还娇艳。
很快,人群向后退,前面的街上,一群人骑马而来,最前方的,是一个身穿红裙的少女,梳着精致的发髻,肤白若雪,一双凤眸骄傲地望着前方,漆黑润泽,似明星璀璨,熠熠生辉。
帝夙看着她,忽然有些无法回。
“朝阳郡主!你别嚣张,我一定让我爹去皇上那里告状!”后面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大喊。
少女回头,秀眉一挑,嚣张地说:“让你爹赶紧去,要是告不倒本郡主,以后本郡主见你一次,抽你一次!”
她说完,回头之时,短暂地和人群中的帝夙对视了一眼。
但骄傲任性的小郡主很快移开视线,策马往前去了,身后跟着数十名披甲护卫,威风得不得了。
她就是宁王的女儿,矜贵的朝阳郡主。
“你看看她,真是被宠坏了,如此刁蛮,太不像话了!”
“还好她是个废物,没半点儿修炼天赋,否则这安阳城还不被她搅得翻天覆地?”
“空有美貌,却是个绣花枕头!”
……
帝夙在原地停了片刻,便转身,走向朝阳郡主离开的方向。
宁王府
帝夙将那封血书和玉佩交给门房,门房一看玉佩,再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见他虽然衣着普通,却长得俊美如,不敢怠慢,连忙叫人去请示宁王,不多时,宁王便让他把人带进去。
走到前院,便听到争吵的声音。
“你就没有一天让我省心吗?威远侯已经去告御状了,你当街打了人,明日就给我去威远侯府好好道歉!”
“我为何要道歉?是他有错在先,他抢了别人的妻子,还让手下打人,就算去告御状,我也不怕!”
“这些是你该管的事情吗?你一个女孩子,琴棋书画不会,女工刺绣也不会,更别说修炼,你要是有瑶儿半分天赋,我也不必如此费心!你还一天到晚只知道给我惹事!”
“云瑶是你女儿,我也是你女儿,若今天打人的是云瑶,你只会夸她勇敢善良,匡扶正义,换了我,什么都是错的!”
“你,你还敢顶嘴——”
眼看宁王举起手,少女拿起一旁的白玉瓷瓶,用力摔在地上,然后开始大哭:“我要去禹州,我再也不想留在这里了!你算什么爹,只帮别人不帮我,等我母亲回来,就让她带我去禹州!”
提起禹州,宁王心中又是恼怒,又是痛恨,当初要不是有禹州王在边境虎视眈眈,他又何必被迫娶霍令棠,生下这个不省心的女儿!
朝阳郡主发了一通脾气后,转身跑出去,跨出门时,撞上了门口的帝夙,她看也没看,一把推开这个挡路的人,在一群侍女好言好语的哄劝中,哭哭啼啼地回后院去了。
帝夙看着少女的背影,许久才在门房的提醒下,收回目光。
门房将血书和玉佩交给宁王,此时的宁王被气得太阳穴直跳,打开血书一看,更觉得心烦。
这也是他一直烦心的事情,他的瑶儿,怎么能嫁给一个猎户的儿子?
宁王抬头看向站在前厅中的少年,平心而论,这少年长得真是世间无二,气度也不俗,甚至隐隐约约有种睥睨一切的气势。
他心里一动,这少年看起来绝非池中之物,不可小觑,若有修炼根基,想必迟早是要飞升的。
“你如今师承何处?修炼到第几重境界了?”宁王也是修炼之人,但这少年的境界他竟看不透,要么是他比自己厉害,要么就不是修炼之人。
帝夙摇了摇头,似是不懂。
宁王:“你从未修炼过?”
少年还是摇头。
宁王不由得大失所望,原来是个凡人,果真配不上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