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贤看他一眼,这回没有冷脸以对:“我明白。”
霍南津心头一颤,忙又道:“我再留几个人给你吧。”
温贤摇头:“不必,你们赶紧去下面看看吧。”
原来的梅花树战力就很强,魔化后的它只怕更加难对付,霍南津留下人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温贤再次回到剧场里,里面除了已经站上舞台的张方,已经没有一个活人。
梅花树膨胀了一倍有余,三五个人只怕环抱不下。
树干树枝全部变成黑红色,闪着冰冷寒光,枝丫上已经没有一朵花,在张方身后分开左右垂落舞台,像是两排沉默而忠诚的卫士。
张方手里捏着一片羽衣甘蓝,轻笑一声道:“我原本以为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因为他们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而我只是把那些死了的人拖回去,让他们最后发挥点作用,救一救那些濒死的植物。”
“本来嘛,人类是生命,自诩高等,末世前,对其他生命想怎么支配就怎么支配,结果末世了,突然众生平等,人类和动物、植物处在同一水平线上,那么,用人类的尸体养活植物也没什么不对是不是?”
他歪歪头,不用温贤回答,自己就道:“我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可显然你不认同,你自诩正义,不认我这个‘同类’,不仅杀了我的哥哥,还要杀了我,更过分的是,你还要毁了我好不容易才救活的小梅花?”
他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如果是这样,那我和你真的不是同类。”
温贤看向梅花树,她几次想要沟通都没得到回复,心中涌起一丝悲凉。
冷淡道:“没有和你哥哥他们同流合污,你觉得自己品性高洁?用人类的尸体养活植物,所以觉得自己很伟大?”
张方展开双臂,最后一片羽衣甘蓝从他手心落下:“难道不是吗?”
温贤缓缓朝他走去:“你是没有害人性命,可冷眼旁观就是帮凶!他们本来就死的屈辱又痛苦,死了也落不到一个全尸,还要成全你的‘奉献’,怎么?还要感谢你让他们‘物尽其用’吗?”
张方脸上的得意慢慢消失,渐渐浮上一层冷怒。
温贤又指向他身后仿佛化为干枯铁枝一般的大树:“你觉得自己救了它们,所以毫无顾忌和心理负担的驱使它们奴役它们,让他们完全成为你个人的私器?你有什么脸在这里谈伟大?”
“你看看它的样子,它现在还像植物吗?它还有绿色吗?”
“你问问它们,变成这样的它们高兴吗?它们愿意吗?”
“说白了,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虚伪懦夫!”
“还想与我成为同类,你配吗?”
张方被她一句句话激到暴怒,最后三个字彻底让他失去理智。
少年五官扭曲,眼中晦涩阴暗,阴毒的目光死死盯着她,几乎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贱人!住嘴!”
温贤猛地挥出一把叶刀,‘啪啪啪’,全被出现在张方身前的梅花树树盾挡住。
张方眉梢挑起,阴冷得意的看着她。
温贤看向梅花树:“最后问你一次,能不能罢手,我或许能救你。”
一直没有回复的梅花树终于开口,可声音已经变得晦涩迟钝:“末世前,我被人类砍来当做舞台上的布景,那时我奄奄一息,听他们演话剧,有一出是‘乌鸦反哺,羊羔跪乳’,我意识模糊,不知道具体演了什么故事,却知道有恩必报是你们人类的品德。”
“末世后,我变异了,生命力旺盛许多,可我没有根系,很难存活。尤其末世初的那段时间,这里没有水没有泥土没有阳光,我几乎在燃烧着自己的生命等死,那种绝望的感觉……”
“后来他来了,我当然知道他的哥哥不是好人,可他为我捧来水和泥土,为我开窗通风透气,我终于慢慢缓过来了。”
“然而还没等我恢复元气,寒潮来临,我再次濒死。”
“依然是他救了我,用人类的血肉。”
“其实就像他说的,我并不觉得吸食人类的血肉是错误的,毕竟人类也食用着我们的血肉和果实维持生命,我只是没想到……人类的尸体会污染我们……”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
温贤听罢点点头:“既然这样,我成全你。”
此时她离舞台只有四五米的距离,话落,她闭上眼睛。
双脚化为根系钻入坚硬的地下,从小腿往上,大腿、身躯,变成树干;
垂落的双手化为树枝,盘旋往上,到达头部附近时,她的帽子脱落,口罩掉落,齐肩短发快速生长,一片片让人垂涎欲滴的翠绿从发丝根部蔓延而去,顺着一直不停生长的发丝通往地面、四周、舞台……
几乎眨眼间,被尸体和倒塌的桌椅道具等铺满的剧场里,再次被一片翠绿的海洋覆盖。
那种绿,仿佛初春的朝阳,仿佛秋日的微风,仿佛冬日的暖阳,舒适,温柔,平和。
却又叫人莫名恐惧。
“这……这……这是……什么?”
张方傻了一般看着眼前的一幕,那些由头发幻化而成的绿色枝蔓蔓延到脚下时,下意识往后退去,心底没有来生出一股恐慌,忍不住大喊:“小梅花救我!”
梅花树同样震撼之极,但还是第一时间形成树盾挡在张方面前。
谁知那树盾刚和绿海接触,它立时发出一声惨叫:“啊!!!”
梅花树盾冒出一股股青烟,枝条们慌忙缩回去,等到远离绿海时举起来一看,接触绿海的地方已经碳化。
那感觉,就好像浓硫酸泼到了皮肉上。
梅花树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眼前的绿海本来是它最熟悉的颜色,可现在却变成毒药变成敌人!
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