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钺知道这件事,上一世甑奎也曾因为姐姐的事情和家里闹翻,这才投军远赴边关,但那时候,他姐姐已经自尽身亡了。
他拍着甑奎的肩膀说:“想要在家当家作主,就要拿出气魄来,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按自己的心意来,别只顾着当孝子。”
“对!你说的对!有时候长辈的话就是错的,我不会让人再伤害我阿姐……我……我要……”甑奎一句话没说完就倒在桌上睡着了。
杨钺让人送他回家,自己走在街道上吹风,怀里那张武侯府的布局图像是烫手的山芋,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最后他还是不自觉地拐到了武侯府的后门,长戈默默跟了一路,看到他家少爷跳进别人家的院墙一点也不意外,自觉在外头把风。
杨钺有图纸很容易就找到紫兰苑,这个时间里头竟然还亮着灯,有说话的声音传出来。
杨钺跳到屋顶上,选了一处坐下,掀开一片瓦往下看。
邵芸琅正在给伤口换药,疼的满头大汗,几个丫鬟围着她嘘寒问暖。
“快好了快好了……”徐嬷嬷干净利落地将纱布包好,叹气道:“姑娘这次真是遭罪了,这疤痕还不小。”
“最可气的是,夫人和大小姐竟然没有一丝愧疚之情。”
邵芸琅让丫鬟拧一张帕子给她擦汗,将脚挪回床上,轻声说:“不必说这些,这次的事情与她们干系不大。”
她确实没想到柔佳郡主的报复来的这么猛烈,相比之下,自己的手段确实太温和了。
“徐嬷嬷,明日替我送一封信出去,让孙小福替我办几件事。”
徐嬷嬷有些高兴,“小福跟着姑娘鞍前马后,如今懂事了许多。”
“他很聪明,办事也靠谱,你告诉他,只要他好好干,以后前途不会小的。”邵芸琅困了,挥手让丫鬟们退下,她夜里没有留人看顾的习惯,很快屋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杨钺在屋顶坐了许久,久到他以为邵芸琅睡着了,却又突然听到她叹气的声音。
他心想:都是重生的人了,却还要经历这样的磨难,邵芸琅也太倒霉了。
他从后窗处跳下,轻轻敲了一下窗户,里头立即传来邵芸琅的质问声:“是谁?”
“咳,是我,方便进去说话吗?”
“杨钺?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你觉得合适吗?”
杨钺看看左右,心知不合适到了极点,但还是厚着脸皮说:“我觉得挺合适,上回我送了你一盏灯,礼尚往来,你还欠我一份礼物。”
邵芸琅起身将外衣披上,掀开帷幔说:“进来吧。”
杨钺推开窗户跳进去,屋内只留了一盏灯,他轻手轻脚地绕过障碍,停在了床边。
两双眼睛一对上,杨钺先笑开了,“其实我是听说你受伤了,来探望你的。”
“我们不熟。”
“我话还没说完,顺便给你送一盒药膏。”杨钺把一个巴掌大小的玉盒丢到她床上,“这是祛疤最好的药膏,宫廷贡药,我猜你府上肯定没有。”
邵芸琅只看一眼就知道是什么药,没想到杨钺会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她。
“你刚才还说我欠你一份礼,加上这个,我怕是还不起。”
“不会,我要的回礼很简单,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杨钺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蛊惑地问:“你知道这次是谁要杀你吗?”
“知道。”
“那你想报仇吗?”
“难道杨小爷要帮我?”
杨钺走近一些,灯光下看这张脸,有种动人心魄的美,受伤后的邵芸琅有些许柔弱,比他记忆中的无害许多,但他不敢真当她是一朵无害的小白花。
“你觉得,让两座赵府狗咬狗怎么样?”
邵芸琅眼睛里迸发出明亮的光芒,“说说看。”
“简单啊,让柔佳杀了赵殷晟就行,国舅府因为这次的事情对长公主心怀愧疚,处处退让,但如果柔佳杀了赵殷晟,这两家就一定会决裂!”
邵芸琅眼底闪烁着光芒,问:“国舅府能让柔佳郡主偿命吗?”
“明里恐怕不行,但暗地里,可以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邵芸琅真没想到他对那二人的恨意这么强烈,难道杨钺也是带着记忆重生的?
她试探道:“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之前不就说了吗?我与赵殷晟有过节,而且柔佳郡主一直纠缠我,令我厌烦的很。”
“是么?更大的好处是,两府结仇,皇后等同于失去了左膀右臂,不管是大皇子还是四皇子都会损失巨大。”
两人的目光交缠在一起,火花四溅,显然,双方对彼此的试探都得到了证实。
这就有意思了,邵芸琅好地问:“你是何时回来的?”
杨钺咳嗽一声,眼珠子乱转,模棱两可地说:“也没多久。”
“你能赢马球赛看来不仅仅是出于我的提醒,难怪,你当时的战术完全颠覆了从前的,我早该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