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回视一圈,果真见到老皇帝杀了一名赤虎军士兵后,趴在死尸身上嚼食其脸。
在老皇帝不远处,那紫衣女子的行径同样令赤虎军毛骨悚然。
只见虞子钰色淡定,跟在羽林军身后,拿起刀不停割人头。割下的人头丢在一旁累得一摞高,忙碌得像田间割麦秸的老农。
赤虎军们咽了咽唾沫,摇摆不定问首领道:“这些羽林军好像疯了,可还要继续打吗?”
首领一咬牙:“打!如何不打,如今已攻入皇宫,不可半途而废!”
两阵对圆,刀光剑影之间血流成河。整个皇宫内成了绞肉机战场,断腿残肢随处可见,哀嚎声响彻天。
虞子钰也有杀敌,但更多时候都在割人头。执拗地认为,要对妖魔斩草除根,就得断头才能绝薪止火。
打了半个时辰左右,赤虎军的人被羽林军的疯狂、老皇帝生啃人肉的可怖、虞子钰收割人头的惊悚吓得士气再衰而竭。
不少人望风而靡,在宫内抢了些钱财后,便人不及甲,落荒而逃了。
上千名闯入皇宫的起义军,死的死,逃的逃,逐渐溃不成军。
虞子钰割下最后一颗头颅,扔在脚边,直起身子环视一圈,对戚献等人大喊:“好了,可以住手了,咱们胜利了!”
可是没人听她的,接下来的景象更让她云里雾里。
赤虎军的人此刻已经要么被杀光,要么跑掉,四周已经不见了他们的身影。而戚献等人却没有停手的意思,反而自相残杀起来。
他们双眸通红,举刀就杀,丧心病狂。
虞子钰穿梭在众人中间,奋力阻拦还是无果。她跑到还在生啃尸体的老皇帝面前,大喊道:“皇上,快让他们停下啊,我们胜利了,妖怪都跑了。”
老皇帝幽幽抬起脸,露出血盆大口,如老树根的颤巍巍指着虞子钰:“子钰?你不是也吃了仙丹吗,你怎么没疯?”
虞子钰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何没有像戚献他们那么疯狂,难道是吃了蘑菇的原因?她没法思考太多,眼下只想让戚献等人停下厮杀。
“皇上,仙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如何炼制的?”
老皇帝放开手里的尸体,躺在地上哈哈大笑:“仙丹啊,仙丹吃了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啊。”他也疯了——
虞子钰打算跑出去找宁远公主求助。
正欲上马,却见戚献等人又出现异样,不少人躺在地上抽搐扭曲爬行,浑身抖动得厉害,大喊大叫胡言乱语,有些人七窍流血,已经没了气息。
戚献也是同样症状,他半跪在地上颤动剧烈,像是患了癫痫。
虞子钰跑来按住他:“戚献,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戚献握住她的手,牙关不断在打颤:“是五石散,三小姐,您快些离开这里,去找你姐姐她们。”
“五石散是什么,为何我没事?”虞子钰摸着戚献的手,烫热得厉害,又摸自己的脸也在发烫,但没有戚献这般严重,“莫非是因为我有仙人护体?”
戚献眼中、口中、耳中都渗出黑血,身躯一下一下发颤:“三小姐,我以后不能再背你了,你保护好自己,不要再相信任何人。”
虞子钰手忙脚乱擦他脸上的血,眼泪砸落他脸上:“你不是天兵吗!天兵怎么会死,快点醒过来,醒过来啊。”
戚献眼前满是血光,血光逐渐变成落英缤纷的桃林,他背着中了迷药的虞子钰一步一步踏在小径上,粉红花瓣落了一身。
虞子钰感受到戚献身体滚烫的温度慢慢消失,他不再抖动了,眼里流出的血盈满整个眼眶,看不清他的瞳孔,心脏也不再跳动。
“天兵怎么会死,天兵怎么会死......”虞子钰嘴里不断重复。
她放开怀里的戚献,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所有羽林军都躺下了,方才的疯癫好似一场梦。此刻万籁俱静,偌大的御门广场,只剩下虞子钰和老皇帝两个活物。
虞子钰浑浑噩噩拖动身边的死尸,用尸体摆成八卦阵,自己盘坐在尸骸中间,开始做尝试法事。
空中乌云聚集,风雷大作,倾盆大雨呼啸来袭。
虞子钰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天升七柱,地下三良,生从正门入,死往邪门来,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祖师驾鹤西去救亡魂。”
她学着灵虚子教的“起死回生”口诀,还是无济于事。
又起来拖动泡在雨水的尸体,固执地叫魂:“醒过来,快点醒过来。”
——
京城外。
虞青黛披着蓑衣爬上望风台查看情况,回到营帐对宁远道:“公主,不少贼寇丢甲投降,咱们可要停手招降纳顺?”
宁远一摆手:“不可,若此刻受降,只会长了贼寇之威。日后他们得志便铤而起兵,失利了便弃甲投戈,如此终而复始没个尽头。须得趁这个机会绝其本根,以绝后患。”
虞青黛点头:“公主此言有理。”
灵虚子也过来了,笑着道:“扬汤止沸,不如去薪。公主不愧是圣人之姿,有高瞻远瞩之见。贫道今后愿为公主效犬马之力,还望公主给贫道一方容身之所。”
宁远看了虞青黛一眼,对她一笑。
虞青黛随即会意,温言对灵虚子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道长识时达务,公主定以贤士待之。”
三人冁然而笑,心意相通。
灵虚子又问道:“子钰呢,她这几日以割人头为乐,如今外头杀伐不休,可别让她乱跑。”
虞青黛:“她昨儿在李将军那边过夜,李将军应当会护好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