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一套宅子,鱼长乐拿下来就没花太大力气,想必也不会放在心上,李梓要,那就给他。
李梓轻咳了一声:“只是,雨顺坊房价高昂。”
卢仚呆住了。
这是什么话?
雨顺坊房价高昂?意思是,你拿不出钱来,或者不愿意拿钱?
这开什么玩笑,如果是卢仚的私宅,如果李梓和卢仚有足够的交情,那么一套宅子,低价转给他,或者干脆送给他,也无妨。
但是李梓和卢仚哪里有这么好的交情?
这宅子,还是守宫监的公产,更是不能私相授受。
“李大人,这话,可就没意思了。”卢仚的声音转冷:“雨顺坊的宅子,的确价格很高。不过呢,前些日子,这里不是出过事么?想必那套宅子的价格,也会低不少。”
李梓双手揣进袖子里,有点愁眉苦脸的看着卢仚:“委实是,手头太紧,拿不出钱来。鸿胪寺是清水衙门,本官又一贯的清正廉明……”
“打住!”卢仚举起了右手:“闭嘴吧您。清正廉明?呵呵,白长空还说他两袖清风呢,不信你不知道,我在武胤坊查抄的那一笔赃款的真正主人是谁。”
李梓有点恼火的看着卢仚:“天阳公可不要将本官,和白长空那老贼相提并论。本官本来薄有积蓄,但是这些日子,花钱如流水……”
卢仚打断了李梓的话:“和我何干?那宅子就在那里,您掏钱,我给您向监公知会一声;您没钱,那就……请回吧!”
卢仚伸手抓向茶盏,想要端茶送客。
“本官的一个人情……”李梓站起身来,肃然看着卢仚。
“你的一个人情,对我不算什么。”卢仚端起了茶盏:“李大人,请回吧,这事情,我帮不了你。”
李梓十指微动,他看着卢仚冷声道:“天阳公真的不帮这个忙?”
卢仚气得笑了起来:“李大人凭什么以为,我要帮你这个忙?帮你向监公要一套宅子,将守宫监的公产售卖给私人,这也就罢了,甚至还要我倒贴钱?”
李梓皱眉道:“以天阳公在陛下心中的地位,这套宅子,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卢仚怒道:“那也是我的宅子,凭什么给你!”
李梓傲然道:“本官的一个人情!”
卢仚用力的抿上了嘴,这话说得拧巴了,这李梓,自我感觉太好了。他继续这么纠缠下去,卢仚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跟他正常交流了。
“罢了,您请回吧。这宅子,随便您怎么去折腾,您去找天子也好,去找监公也罢,总之,不过是一套六进的宅子,又是在刚刚发生了惊天血案的雨顺坊的宅子,说不定能打对折、三折的宅子……您,办得到的。”
卢仚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丢下茶盏,站起身来,摆了摆手,明显不想和李梓谈了。
简直是,一大清早,莫名其妙。
这李梓,往年被那些诸侯质子抽耳光的时候,没想到他是这么拧巴的人啊?
“天阳公真的不帮这个忙?”李梓身体一晃,一道微风晃过,挡在了卢仚面前,他冷冷的看着卢仚,冷然道:“可不要后悔!”
卢仚愕然看着李梓,这都是什么人啊?
你是上门来求人的,怎么就变成威胁人了?
“我,不,后悔!”卢仚卷起了袖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梓:“怎么着?李大人还要打我一顿不成?呵呵,可不要忘记,我是守宫监的人,负责监察百官。”
“陛下给我的任务,原本就是监视白长空,现在他把自己全家给弄死了,李大人是不是,想要试试被守宫监贴身保护,面对面做邻居的滋味?”
李梓傲然冷笑:“本官何惧之有?这个忙,天阳公真不帮?”
卢仚叹了一口气。
李梓变了。
变化太大。
以前的他在朝堂上小心谨慎、谨小慎微,那时候的他多可爱啊?
可是现在……怎么膨胀如斯?
卢仚摇头,高声道:“送客!”
阿虎扛着沉重的降魔杵,鱼癫虎拎着一柄长剑,从大堂左右走出,阿虎瓮声瓮气的嘟囔道:“李老头,仚哥送客了。你是自己走呢,还是我们送你走?”
李梓的手指抽了抽。
他看看卢仚,再看看阿虎,突然笑了起来:“天阳公,看看我这一手,你再做决定吧……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尤其是我这样的敌人,没人愿意有我这样的敌人。”
李梓笑着,他身体一晃,他的本体留在原地,而另外一道身影,已经到了阿虎面前。
大堂里,卢仚是天子钦封天阳公,身份尊贵,轻易不好动。
鱼癫虎穿着武将军的甲胄,武将军是天子门面,虽然赏赐给了卢仚充当仪仗队,但是依旧象征着天子的威严,他,也是不好动的。
而阿虎,他身穿一件普通的守宫监监丁白袍而已。
区区一个白袍监丁,杀了就杀了,卢仚还会为了阿虎和自己动真火不成?
那一道飘忽不定的人影,轻飘飘的一掌抓向了阿虎的心脏。
阿虎一声大吼,抡起降魔杵,当头一杵轰在了那人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