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长空带着儿子和护卫,进了这条大街的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明面上的档案,是光禄寺的一个小官儿。
你仔细追索这官儿的档案,就知道二十年前,这官儿刚刚进国子监读书的时候,白长空是他的教授,两人是正儿八经的师生关系。
老师来自家弟子家里做客,这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不是么?
将护卫留在外面院子里,白长空带着白阆,在那小官的殷勤招呼下,长驱直入,进了后园,从一间厢房中开启了密道,顺着密道横跨两条大街,到了里许外另外一座宅子的地下。
这里,有一间规模比白家地下紫檀行辕更大的地下室。
地下室四壁用巨大的青石累成,墙壁、地板厚达三尺,坚固无比,寻常人根本难以侵入。
硕大的空间中,累累码放着一口口硕大的箱子。乍一看去,这种长宽三尺、高两尺许的箱子,起码有两千多口。
白长空随手打开了一口箱子,里面金光耀眼,尽是一个个铸造精美的十两重金元宝。
白长空连续打开了好几口箱子,每一口箱子里,满当当的尽是金元宝。
有些箱子的金元宝之间的缝隙里,还填充了大量的沙金。
白长空抓起一把沙金,让绿豆粒大小的金坷垃‘叮叮叮’的不断落下,他回头看了看目瞪口呆的白阆,悠然道:“为父钻营一辈子,辛劳所得,大半就在这里了。”
白阆艰难的吞了口吐沫。
两千多口大箱子,如果装满了金元宝和金沙,这是何等惊人的一笔财富!
“很稀么?为父做国子监的副山长多少年了?”
“你应当知道,大胤拢括九州,地域如此广袤。”
“多少诸侯之子,多少世家门阀的公子小姐出身国子监,多少富商大贾的子弟,削尖了脑袋想要钻进国子监?还有那些从国子监毕业的学生,他们当官后……呵呵……”
“所以,你们以为,为父为何让你们兄弟几个,一直留在国子监内,一直不让你们去其他衙门经历,为的就是守死这块地盘。”
“国子监,是我们白家的,我死了,就是你的,你死了,就是你儿子的……”
白长空深吸了一口气,一脸满足的抓起一个金元宝,放在脸上轻轻的磨蹭着。
“提十口箱子,送去大将军府。”
“乐武这个混账东西,收钱办事的口碑,还是值得信赖的。”
“有一说一,只要钱给到位,乐武的信用,比镐京九成九的君子之诺还要可信……这厮,是个人才啊!”
“储秀,储秀?呵,为霜不能进宫,幸好我还有一个父母双亡,远道投奔的侄女嘛。”
“换个名字的事情,有多难呢?”
第2章 舆论
白长空带着儿子出门时,他们头顶上,离地千丈的高空,浓厚的乌云内,一点红色鸟影正在头顶盯着他们。
从雨顺坊直入武胤坊,白长空等人一路狂奔,那鸟影也一路紧随。
几个护卫被留在了小官儿的家中静候,白长空、白阆进入地下,鸟影长喘了一口气,慢悠悠的在小官儿家后院的一座小楼屋顶落下。
卢仚豢养的大鹦鹉鬼头鬼脑的,从屋脊上的屋脊兽背后探出头来,瞪大溜圆的眼珠,朝着四周打量了一阵。
无声的举起双翼,用力的抖了抖,大鹦鹉低声咒骂着。
“爷一卖嘴的,啥时候开始卖苦力了?”
“一帮不省事的孙子!”
大鹦鹉咒骂了几声,呼了一口气,翘起尾巴,很用力的一憋肚子。一泡鸟屎喷出,点点滴滴洒在了小官儿的后院里。
大鹦鹉拍打着翅膀腾空而起,顷刻间没入了乌云中消失不见。
大概一刻钟后,一头咕噜噜圆,每走一步,浑身肥肉都在浪荡的兔狲鬼鬼祟祟的翻上了墙头,抽动着鼻子,来到了大鹦鹉刚才藏身的屋脊上。
兔狲咧咧嘴,圆乎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人性化的,堪称奸诈的小表情。
它探头探脑的朝着院子四周打量了一阵,嗅了嗅大鹦鹉留在空气中的芬芳气息,一路无声的顺着屋瓦,来到了白长空等人进入地下暗道的厢房上。
兔狲耳朵尖尖上的两条长毛抖了抖,认真聆听厢房里的动静。
过了一小会儿,它‘哈’了一口气,直接从屋脊上腾空跃起,‘唰’的一下跳出去十几丈远,轻盈的落在了院墙上,趾高气扬的顺着院墙走了七八步,翘起尾巴在墙头留下了一泡猫尿,团身跳下了院墙,跑得无影无踪。
雨顺坊,勘察司驻地大门口。
卢仚让人搬了一把摇椅,放在了大门口的门廊下。
他坐着摇椅,端着一个紫砂泥的小茶壶,小口小口的抿着茶,笑吟吟的看着对面蓝田园废墟里忙碌着的工人。
偌大的蓝田园被一把火烧成了破瓦窑,白家人一大早的就请来了工人清理废墟。
就在卢仚张望的这一会儿功夫,一车又一车的破砖烂瓦,还有那些烧成了炭的屋梁、柱子等物,还有一些被大火波及,被烧得焦黑,已经完全没有了观赏价值的古树,全都被清理一空,用专门大型车辆运了出来。
白家人很有公德心,他们唯恐这些废弃物遗落在街道上,污染了雨顺坊的环境。
所以他们请来的工人,搬运这些建筑垃圾使用的车辆,都是那些巨贾粮商用来运送大批量粮食特制的四轮货车。
长有五丈的四轮货车,用铁皮打成的四四方方的车厢,全封闭的车厢一条缝都没有,那些垃圾被堆进货车后,一点儿渣滓都不会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