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十分荒唐,但他们二人,的的确确像是在照镜子。
那不是面容上的相似,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某种东西。
过了许久,方锦打量司游的视线缓和下来,带着某种兴致,同类。
司游很烦。
对方锦来说,找一个跟司游独处的时间并不容易,晚上开始烧烤,他是趁着混乱,在另一头的厕所门口堵住了司游。
这下方锦的目光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走廊光线充裕,但似乎照不亮他们这一片,司游靠在墙上,侧目看向方锦,“怎么,觉得我很帅?”
“确实帅。”方锦点头。
司游笑了笑,这么坦然让他不知道怎么接。
但是紧跟着,司游就听到方锦说:“姜庭序知道吗?”
这话不全,旁人听怕是要一头雾水,但司游明白,方锦问的是姜庭序知道自己也是个一旦情绪失控,会剑走偏锋的人吗?
司游想了想,自己这一世一直是开朗的、不服输的,干劲满满,因为那些困住他灵魂的枷锁全都掉了,司游难得嗅到了新鲜空气,在极致的深渊跟痛苦面前,全网黑显得微不足道,司游没怕过,所以姜庭序可能一直以为,他是个朝气善良的人。
没错,这是司游人性的底色,可他还有另一面。
“你说姜庭序知道了,还会这么喜欢你吗?”方锦又问,而这个问题,就带着几分嘲弄跟恶意了。
平时生意场上,不管谁见了方锦这样,心里都会毛毛的,但司游丝毫不怕。
“只要我愿意,庭序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司游得得瑟瑟。
因为这句话,方锦的色有瞬间的狰狞,非要司游形容,那就是明晃晃的嫉妒。
司游见状咧嘴笑了,“再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就算我以后变了,庭序也不会跟我分开。”
方锦挑眉:“哦?”
“因为姜庭序不是陆佳堂,我也不是你。”司游接道。
方锦脸色隐隐发青,他刚刚兴致勃勃地嘲讽同类,此刻恍然明白,照镜子不仅仅是他看穿司游,司游也一样能看穿他。
另一边,方锦又觉得在那口漆黑吞人的深渊里,司游似乎比他坠得更沉,因此方锦真是好死了,司游是怎么做到如今这笑容满面的样子。
“你的方式就错了。”司游忽然说:“陆佳堂是个正常人,你本就心性不足,精上又存在缺陷,还把自己最恐怖的一面展露出来,跟在大街上拉.屎有什么区别?”
方锦:“……”
“陆佳堂要回来了。”司游说完,看到方锦瞳孔骤缩。
“别管他了。”司游又说,“你离自我毁灭也不远了,先学会做一个正常人,再去考虑其它的。”
方锦皱眉,他没有将心中罕见的局促表现出来。
他以为能看到司游紧张畏惧的色,因为在方锦二十多年的生活中,他朝着一个跟正常人背道而驰的方向不断成长,所以他深知像他们这样人一旦被戳破伪装,就如同阴晦的东西被阳光暴晒,肯定伴随着尖叫跟痛苦。
但司游不一样。
他尚有那些枷锁刺骨后所留下的阴影,也显得风尘仆仆,可他将鲜血藏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有种经历过极致淬炼后的静谧从容。
这触及到了方锦的盲区,他无法理解。
司游刚从走廊出来,就撞上了姜庭序。
“怎么这么久?”姜庭序朝里面瞥了一眼,正好看到一截白色西装。
“有吗?”司游笑了笑:“我们回去吧。”
姜庭序“嗯 ”了一声,也不多问。
等烧烤吃的差不多,赵林修已经喝得爹妈不认,非要展示一段舞蹈,知道他跳舞要命的姜庭序赶紧给人连拖带拽送回了房间。
司游吃饱喝足,回到安排给他跟姜庭序的房间洗澡洗漱,出来后听到外面有汽车发动的声音,掀开窗帘一看,是那辆玛莎。
方锦并没有留下来。
姜庭序回来沾染了赵林修身上的酒气,也着急洗澡,等出来,司游已经在床上摆好了“大”字。
姜庭序叹气:“你别诱.惑我了。”
“?”司游一骨碌翻身起来,“洗耳恭听。”
姜庭序:“……你脚踝露在外面了。”
可以说司游带有骨节的地方,总是格外分明漂亮。
司游闻言一声嗤笑:“你直接说我呼吸就是犯.罪呗。”
“差不多吧。”姜庭序俯身亲吻他,“放心,今晚不折腾你,明天还要录制《最强舞台》吧?”
“对。”
下午三点赶到就行,于是司游美美补了个觉,翌日清晨跟姜庭序离开时赵林修还睡着,差不多收拾收拾,就要赶往录制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