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出来, 老爷子才知道陆承佑其实是有点儿吃醋了。
自从陆承佑入狱, 彭明达开始频繁出现在尹若心身边。大学那几年他几乎每天都会抽出时间去看尹若心, 关心她的身体和精状态,在发现她有抑郁倾向后想方设法让她去看心理医生。毕业后他拒绝了国外一家大公司抛来的橄榄枝,进了国内一家互联网企业,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跑医馆里待着,帮尹若心打理生意,导致很多人以为尹若心跟他是一对。
“我说你别扭什么呢,合着是吃醋了。那你还真是误会阿惹了,虽然彭明达确实对她有意思,可她对彭明达没意思啊,两个人就是普通朋友。你要不信,我现在打电话让她过来,你自己问她。”
“不用,就算她真的跟彭明达在一起了,”陆承佑顿了顿,把剩下一句话说出来:“那也挺好。”
老爷子搞不懂他在想些什么。
“你玩得这是哪一出,”老爷子说:“明明爱她爱得死去活来,为了她,你人也杀了牢也坐了,前程也全都断送出去了,现在怎么能说这种话。”
说到这想起什么来:“你以后打算怎么办,骆院士有说什么时候让你去航天局吗?”
“我档案上有污点,航天局不会收的。”
“那他们是什么意思?这几年你给他们解决了多少难题,怎么能不管你了呢?”
“他们有规章制度,我这种人要是去了,到时候随便哪个媒体一报道,会引起很大的负面舆论。”
“那你要怎么办,你连个大学毕业证书都没有,将来要怎么谋生?”
“反正也饿不死。”陆承佑起身:“走了,您保重,我以后再来看您。”
“等等。”
老爷子叫住他:“你就这么走了,打算去哪儿住?”
“桥洞底下。”
“都这时候了你还给我耍贫。”老爷子撑着拐杖站起来,回房间拿了串钥匙给他:“银杏路你那栋房子赎回来了,你去那住吧。”
陆承佑看了眼钥匙,问:“谁赎的?”
尹若心把房子买回来的时候嘱咐过,不让告诉陆承佑房子是她赎的,怕他知道后因为男人那点儿面子不肯去住。
“除了我谁还有那么多钱能赎。”老爷子怕陆承佑看出来他在撒谎,把头扭到一边。
“当初为了跟蒋原平周旋,您不是把钱都花差不多了?”
“你太小看我了,把钱花完我就不能再挣啊?商场上打拼一辈子了,我会连这点儿本事都没有?”
他演得太自然,陆承佑一时没发现哪儿不对劲,把钥匙收下,临走时说:“平时少操点儿心吧,这么大年纪了,还玩什么商战。”
老爷子快走几步,冲着他往外走的背影喊:“你哪天把阿惹娶回家了,我就不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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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送来的药材质量不太好,尹若心跟供应公司打电话,问他们原因。对方是这行老油条了,又知道她就是一小女生,娇娇弱弱的很好欺负,就拿太极话术打发她,说了一大堆全在推卸责任,对尹若心的质问毫不回应。
彭明达在一边听见,把手机拿过来跟对方对着吼,让他们明天换批好药,否则以后合作暂停,医馆会换掉药材供应商。
对方这次不敢横了,老老实实地说行。
彭明达把手机还给尹若心:“跟这种人交涉就不能给他们脸,你越弱他们越得寸进尺欺负你。”
“谢谢你啊。”
“就谢一声啊,你不请我吃顿好的啊?”
“昨天你就让我请客,结果钱是你付的。”
“最近谈成了笔生意,公司给我发了笔奖金。那么多钱留着不花我觉得不安心,走路上老怕会被抢。”彭明达嘻嘻哈哈地说:“走呗,今天请你吃海鲜。你还是太瘦了,得多吃点儿好的补补身体。”
“不太想吃。”尹若心把医馆归置好,关上门往外走:“我记得有个叫申乐怡的女孩经常来这边找你,感觉她对你挺有意思的,不然你请她吧。你这几年一直都不谈恋爱,你妈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了,让我劝劝你给她领个媳妇回去。”
“我不是没遇见合适的吗,要遇见了我肯定谈啊。”
“我觉得申乐怡就挺好的,跟你是一个学校毕业的,又跟你同一家公司,人长得也漂亮。”
“我觉得她不漂亮。”彭明达只说半句,后半句“没你漂亮”咽进肚子里。
尹若心看他:“你眼光太高了吧。”
“没办法,我得找个合眼缘的啊,你说是不是?”
彭明达打开副驾驶车门,请尹若心往里坐:“餐厅位置我都订好了,要一个人去也太没面子了,你就当帮个忙,赏我个脸。”
尹若心跟着去了。
没坐副驾驶,在后排坐着。除了陆承佑的车外,她坐任何人的车都不会坐副驾驶。
天色变暗,城市的霓虹亮起。经过一条酒吧街,路上到处是出来寻欢作乐的青年男女,他们活得热烈而自由,生活里最大的烦恼应该是挣到的钱永远不够花,欲望不止不休,烦恼无穷无尽。
可谁又有她的陆承佑不幸。
这已经是他在牢里待的第七年。从十九岁,到现在的二十六岁,一个人最美好的年华能有几年,他被禁锢掉的青春就有七年。
尹若心扭过头,不去看窗外闪过的鲜活的人群。这个世界越热闹精彩,她就越心疼陆承佑。
车在餐厅外停好,尹若心刚要开车门,手机响了声。
她拿起来看。
微信上收到了范莹莹的一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