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试图赶走韩烬的幻觉,只有自己不想。
新来的佣人把他的烟酒全部收在了柜子里。
陈郁青早已习惯了浑浑噩噩苟活,无法戒断烟酒,习惯了通过烟酒见到韩烬。
那些东西已经是赖以生存的脏物,如蛆附骨,如影随形。
半梦半醒,混沌不清状态下出现的幻觉,是最具有真实感的。只有那个时候,陈郁青伸出手,才感觉自己真正拥抱到了韩烬。
每一次戒断都像是剥皮抽筋,像是要刺进陈郁青的脑髓里,把韩烬有关的记忆一起抽出来。
陈郁青就在这样的状况下煎熬,不动声色的承受痛苦,一遍遍感受韩烬被从记忆里剥离的疼痛。
表面上还要装作忘怀,装作云淡风轻,装作已经忘了韩烬。
他对自己太狠,掩饰的足够好。
所有人都以为,他就要康复了。
窗外的万物生机勃勃,夏天即将过去。
耳边不时有蝉鸣嗡叫,路边的绿植旺盛到了极点,庭院里植被的颜色也浓得像是泼墨。
陈郁青被关在房间里,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看到庭院里的那两棵桃树。
先前亲手种下了这两棵树,陈郁青希望它们长出来,弥补韩烬对叔叔的遗憾,也可以哄韩烬开心一点。
但是最后什么也没有做到,这两棵桃树反而成了纪念韩烬的东西。
陈郁青连和韩烬的日常合照都没有。
只有一张暗淡发黄,结婚时拍的照片,悄无声息的夹在结婚证里。
上面的bet笑容拘谨,眼睛黑黑的,瞧上去就很开心。
自己坐在一旁端着姿态,满脸的嫌恶与不耐烦,不想和韩烬结婚,于是连眼睛都是撇到一边,没有直视镜头。
陈郁青一直觉得,是因为当初的自己厌恶韩烬,对韩烬不好,如今才换来了韩烬的厌恶。
bet连骨灰都不给留下,连一点点希望和念想都不给他,是铁了心离开,恩断义绝。
唯有这两棵桃树,是自己唯一能把握的东西。
从窗户向外面看过去的时候,陈郁青会有一瞬间的晃,会有一瞬间正常,觉得韩烬是不是真的不恨他了,是不是真的已经原谅他。
他无法见到宝宝,于是总是看着窗外的桃树,渴求摸一摸树干,就像触碰韩烬。
他一直伪装的很好,没有犯过戒,也忍着没有再次发病。
医生说允许他去庭院里晒晒太阳。
陈郁青几乎是迫不及待走到桃树跟前,伸手触摸树干,想要看看新生的绿叶。
可是脚步才刚刚走近,陈郁青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