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错,你只是杀不了我。”
高财主的气喘而急促,插在胸口上的长剑摇摆,宛如长草。
“你,你早知道……”他说,“一直不说,就是为了,让我亲口说罪证……呵。”
七星摇头:“也不算是,说不说罪证倒也无所谓,我要的是秘库的地址。”
她说着伸手抓住长剑,抬手拔出来。
伴着长剑拔出,高财主的胸口溅起血花,旋即血如泉涌,高财主整个人宛如风箱般抖动,原本呆呆的高小六再次被溅了一身血,将怀里颤抖的高财主下意识抱住。
被剑刺穿的人,剑没拔出的时候,尚能残存气息,一旦拔出就瞬间要丧命。
他看着怀里眼渐渐涣散的高财主。
他爹真的要死了。
真的要死了。
他甚至想过亲手杀了父亲,大义灭亲又有什么,但当看到父亲真要死了,他一片茫然,还有剜心的痛。
“你急什么——”他抬起头嘶吼。
抬起头看着女子肩头上扎着的两只手爪,血染红的半边身子,她的脸颊上也有血丝……
嘶吼在喉咙里盘旋,变成了呜咽……“他已经活不了了……”
高小六看着七星,双眼红红。
以后高财主再也伤害不了她了,墨门冤案的罪魁祸首也得到了应有的下场,他该为她高兴,就像以前那样。
他应该笑,应该鼓掌,应该与她同喜。
但他伸出一只手按住心口,人佝偻缩起来,为什么,他心里很痛很难过,甚至还有恨意。
“对不起,我知道他该死,我不该拦着你,但,他是我父亲。”
他看着七星,咬破的嘴角有血滑落。
“一个儿子失去了父亲,亲眼看着父亲死去的心情,那是父子啊,那是父子啊,你们知道,是父子啊!”
听到这句话,霍莲笑了笑,说:“我不知道,我义父是我亲手杀的。”
高小六微僵,虽然通过适才已经知道,是梁寺让霍莲杀了自己的,但尽管如此,也是亲手杀了义父……
“我……”七星也开口了,看着高小六,“我姐姐被我父亲铸剑了。”
此言一出,不仅高小六双眼瞪大,霍莲也看向她,情微愕。
这就是她先前说的,父母因事和离,一别两散,再无干系中的“事”么?
把自己的孩子铸剑,当母亲的绝对不会容忍和原谅。
所以她经常强调,她不姓洛。
霍莲扶着七星的手攥了起来,她从来没有表情,喜怒似乎都绝迹是因为这个吧。
她从小到大什么心情来承受这样惨烈的事。
“……所以我也不知道你说的心情。”七星说。
高小六突然也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心情了,他看着眼前的两人,一个子杀父,一个父杀子,发出一声哀嚎。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我遇上都是什么东西啊——”
七星的声音再次传来:“我拔剑不是因为要他快点死,而是要拿巨子令。”
巨子令?
高小六的声音一顿,就连眼正在涣散的高财主都宛如回光返照,伸出手,发出咳咳的声音“巨子令。”
“巨子令的确藏在剑里。”七星说,“我以它为诱饵,就是等着高长老你带我找到秘库,现在……巨子令可以拿出来了。”
伴着这句话,她看着手中的剑,眼寸寸扫过,似乎在寻找什么,又似乎在留恋不舍。
霍莲莫名觉得心口微微凝:“要怎么……”
拿出来这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见七星推开了他的手,长剑在地上一挑,挑起一把散落的剑,一手握住,另一手腕一转,两把剑一前一后相对。
霍莲的眼一凝,她要以剑断剑!念头闪过,不知道为什么,他脱口喊“不要——”
随着喊声,七星拧身而转,随手捡起的那把剑以撩天之势向六尺剑斩去,剑气陡然暴涨,整个山谷宛如被狂风席卷,站在皇帝身前的李国舅身形踉跄,啪嗒一声握着的刀跌落在地上。
“护驾——”李国舅颤声喊道,转身抱住皇帝,不知道是要以身护驾,还是想要皇帝保护他……伴着剑相撞的嗡鸣声,狂风散去。
霍莲冲过去扶住要跌倒的七星,七星手中已经没有了两把剑,两把剑都断落在地上,其中有一枚细长的非金非玉的薄片。
这就是巨子令?
霍莲伸手捡起来,递给七星。
“开,开……”高财主发出咯咯声,“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