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返回北境的决定下的匆忙, 从兵部交接文书再到备军,一整日邓砚尘都未得空闲。
夜幕降临时,他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沿着东街的巷子走。
凉风习习, 月明星稀。
邓砚尘走得很慢, 他有些犹豫这个时间该不该再去打扰许明舒。
明早就是他离京的日子,他恨不得当?下的夜过得长一些, 再长一些。
不知不觉间, 他行走至高墙面前。
邓砚尘抬首,这个角度依稀看得见许明舒的院子里还亮着灯。
偌大的靖安侯府沐浴在夜色中显得十分安静, 他在墙外徘徊了许久,最终还是下决心做些不太礼貌的事。
邓砚尘足尖点地攀上靖安侯府的墙头,纵身一跃轻稳地落地。
只看一眼, 他在心中安慰自己。
此时此刻, 他宛如暗夜里的鬼魅, 贪恋着头顶皎洁的月光。
许明舒所在的房间内窗是开着的,邓砚尘朝前迈了几步,从他所在的这个角度能看得见她正?背朝着窗,不知在忙些什么?。
烛火为她周身镀上一层柔光, 彼时正?值夏日, 少女纤细身姿包裹在单薄的衣裙里, 显得愈发窈窕。
察觉自己不磊落的行径, 邓砚尘耳廓微红, 别开了眼。
许明舒转身时,恰好朝窗外看了一眼, 隐隐约约觉得院中远处有人影晃动。
她歪头, 拿起桌案上的灯朝窗外照了照,意识到那人兴许是邓砚尘。
她突然有些想笑, 半夜翻墙过来不是邓砚尘一贯的行为举止,但倒也不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
上辈子,她同萧珩成亲前夕,他得知消息连夜从北境赶回?京城,翻墙悄无声?息地避开了侯府的人,闯进她的房间。
吓得她还以为是有歹徒进来,险些一剑错劈了他。
今夜他又是这般过来,许明舒猜想,应当?是因?离京之?事,他此刻心里极不安稳。
许明舒推门走出去,行至他面前面上带笑道:“怎么?这会儿才过来,我等了你一晚上。”
邓砚尘望着她,柔声?道:“交代些返程的事,耽搁了。天色晚了,怕你已经休息就没惊动旁人。”
许明舒牵起他的手,望着他眼睛亮莹莹的,“你和我来。”
邓砚尘由着她带着自己绕过层层房间,来到靖安侯府内一片幽静之?地,一座黑色的房间面前。
许明舒后头看了他一眼,随即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排排的灵位,这里是靖安侯府的祠堂。
她取了六支香在烛火上燃了一会儿,分出三?支递到邓砚尘面前,拉着他在祠堂前的蒲团上跪了下来。
邓砚尘色有些茫然,还是跟着她的动作,虔诚地朝前面一众灵位拜了拜。
三?拜已过,她站起身同邓砚尘一起将手里的香郑重的插入铜鼎之?中。
做完这一切后,她满意地回?头望着眼中带着不解的邓砚尘。
许明舒笔直地跪在蒲团上,眸光莹亮望着邓砚尘道“邓砚尘,你想娶我吗?”
邓砚尘看着她的面色一怔,又转回?头看了看面前的牌位,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夜色寂静,星斗阑珊。
烛火随风摇曳着,映照的她眸光一闪一闪。
邓砚尘侧首对上她笑意盈然的一双眼,沉声?道“想。”
闻言,她欢快地站起身,绕到房门后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壶酒,还提着两?个小酒盏过来。
许明舒再次跪坐在蒲团上,抬手给自己和他各自倒了一杯酒。
“三?媒六聘早就定下了,如今三?拜已过,邓砚尘,你还欠我一杯合卺酒。”
邓砚尘接过杯盏,手有些不自觉的颤抖,“你知道的明舒,我一直想给你最好的。”
“我不在乎,”许明舒目光灼灼,“你此去北境不知何时能归,万一你中途变心了怎么?办。”
邓砚尘笑了笑,她总是这样?善解人意。
明明是他担心自己离开京城,京中会有人在他们?之?间横插一脚。。
到了她口中,却成了女儿家的娇嗔。
“所以,这酒你喝是不喝?”许明舒问道。
“我喝。”
说着他伸手绕过她脖颈,在族中亲友面前和许明舒一同饮下了那杯酒。
许明舒笑得明艳,放下手中的酒杯,双手合十看向前方。
“列祖列宗在上,今日我许明舒嫁与邓砚尘为妻,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望诸位能有此见证,今后这个人他是我的了,谁也抢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