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没等到对方说话,许明舒意识逐渐清醒了些,开口道:“这么快回来了?”
身边人还是没有做声。
这丫头是受人欺负了?许明舒心想。
她坐起身一手摘了眼上的帕子,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地她睁不开眼睛,模模糊糊间看到一个身形修长的黑衣青年正站在自己面前。
视线逐渐清晰后,她看清了来人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容,眉眼明俊,鼻梁高挺,是邓砚尘。
不知道是不是许明舒的错觉,她觉得今日的邓砚尘有些反常,眼眶也泛着淡淡的红。
“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个话吓我一跳。”
邓砚尘又盯着她看了片刻,方才错开目光道:“路过,正好看见你在这休息。”
许明舒点点头,没怎么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她朝四周打量着,心想沁竹这姑娘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这次你在京城留得时间还挺久的,怎么都不来找......”话说了一半,许明舒顿住了。
她本想问他怎么不过来找她玩,突然间想起前一段时间他从边境回来去寻她时,他们刚因为萧珩的事大吵了一架。
许明舒当时正在气头上,口不择言,说出的话字字诛他的心。其实那些话刚一说出口她便后悔了,尤其是看见邓砚尘脸上一瞬间的落寞,许明舒指尖狠狠地插进手心里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可尚未等她鼓起勇气道歉,邓砚尘便捡起被她摔碎的明月簪转身离开了。
自那次争吵后,好长一段时间许明舒都没有再看到他。
新旧愧疚在她心里混杂着,许明舒抿了抿嘴站起身,犹豫道:“那个,我有话想和你说。”
邓砚尘认真地看着她,没有开口,他在等她的下文。
“之前的事,对不起啊,我一时生气口不择言,其实我也不是有心的......”
许明舒断断续续地说完话,低下了头没敢看邓砚尘脸上的情。
她揪着自己的裙角,没能得到他回答,她竟有些紧张不安。
良久后,她听见邓砚尘清朗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你同我之见不必说对不起。”
在他心里,无论他的姑娘做什么,都不过是耍些女儿家的小脾气,他都会纵容着她。
她对他,也无需说对不起。
闻言,许明舒抬起头,明艳的脸上露出一点笑容。
恍惚间,她突然想起父亲提起玄甲军又要不日启程的消息。
她看向邓砚尘问道:“这次什么时候返回边境?”
“就这几日了。”
“这样啊......”不知怎么的,许明舒感到有些遗憾,他们才刚刚缓和了关系,他便又要离开京城。
抬眼时,许明舒好似看见邓砚尘薄唇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于是她歪了歪头问道:“你有话要和我说吗?”
邓砚尘沉默半晌,最终叹了口气道:“你真的决心嫁给萧珩了吗?”
同样地问题反反复复,许明舒甚至已经能猜到他后续会说什么,有些不高兴的点了点头。
出乎她意料的是,邓砚尘在看见她点头后底下眼睫,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再说。
他手指动了动,似乎是将一个金黄色的东西不动声色地藏进了衣袖里。
尚未等许明舒看清是什么,就听见他道,“那祝你平安顺遂,得偿所愿。”
他今日色实在是有些古怪,许明舒不禁多看了几眼,正欲开口时,听见身后一阵尖锐的女声响起。
“哟,这不是许姑娘吗?我说怎么到处都寻不见你,原来搁这儿会情郎来了?”
来人是宫里刘贵妃的女儿,成佳公主。
刘贵妃孕育二子一女,自认为于皇家养育子嗣功劳颇深,一直将备受恩宠的宸贵妃许昱晴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她的子女更是骄纵任性时常对许明舒和她姑母出言不逊。
成佳公主上前几步盯着邓砚尘看了看,少年脊背挺拔丰俊朗,气质出众。
她虽身在宫里,但这几年没少听见过邓砚尘的名字。
传言他十五岁带兵,十七岁挂帅,少年英才天赋异禀。
只可惜,天资再高,论起出身来,不过是个丧家之犬罢了。
“我当是谁呢。”成佳公主掩面笑了笑,一手指着邓砚尘,一手指着前院道:“一个旧情人之子,一个歌妓生的孽障,许明舒,说你怎么总和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人混在一起啊,难不成是有什么癖好吗?”
许明舒本不屑理她,可她这一句话,连着萧珩和邓砚尘都骂了进去,她一向不是一个好脾气的姑娘,直接几步上前朝着成佳公主那张洋洋得意的脸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成佳公主没料到她会突然动手打人,一时间头顶的钗环都被打歪了,她惊讶地捂着脸看向许明舒,恶狠狠地道:“你敢打我!”
许明舒冷笑着看向她:“打的就是你,你也十几岁的人了,当知道出门在外不说人话是要挨打的,既然没人替你长这个见识,那我大发慈悲做这第一个人吧。”
“我可是公主!是父皇亲封的成佳公主。”
许明舒看着暴怒的她没有丝毫胆怯:“你大可去皇后娘娘身边告我的状,切记把你的原话一字一句的说一遍。毕竟人我也打了娘娘若是罚我,我也认了,只是你会不会再挨一顿打那可就不好说了。”
话音未落,成佳公主方才脸上的得意被委屈所取代,她捂着脸眼泪在眼圈打着转,却咬着牙不让眼泪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