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戏班子都是男子,那些出身梨园的男旦,他们的私寓便集中在寒葭潭,因此,连带着小倌堂子也大多开在寒葭潭。
除了戏班子、私寓和小倌堂子,寒葭潭还有一处地方,外面没挂招牌匾额,大白天也是大门紧闭,京城里的人都知道,这里是专门关押监侯女犯的地方。
听说吴舅母已经转去了寒葭潭,明大老爷叹了口气,从寒葭潭出来的女子,即使无罪释放,这名声也全都毁了,无论吴舅爷是生是死,吴氏族里都是容不下吴舅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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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嫁女
这次府河码头的事,最先传唤的是孙家二爷,孙家二爷被飞鱼卫带走之后,当天傍晚,骁骑营便接到命令,协助飞鱼卫,火速前往府河码头和保定府拿人。
有意思的是,孙家二爷在诏狱里只待了两个时辰,便转送了大理寺,做完口供,签字画押,便回了承恩公府。
而吴舅爷从进去直到现在也没有出来。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次的事,是要着落在吴舅爷头上了。
孙家二爷从大理寺回来之后,便深居潜出,就在前天,太后派了身边的一位公公去了承恩公府,把孙家大爷和二爷各训斥了一顿。
这件事是谁在暗中操控,已经呼之欲出了。
如果和大爷没有关系,太后只训斥二爷就行了,没有必要叫上大爷。
如今京城里都在传,孙家大爷暗中联合御使参了二爷,可二爷的帐目上,只苦力工钱上是一笔湖涂帐,其他帐目上清清楚楚,因此,孙家大爷折腾一通,只是搞了一个小小的吴家,当然,孙二爷用人不当,监察不利,也是该罚,但这却并非孙家大爷想要的结果。
最终,此桉会在万民嘱目下,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明大老爷唉声叹气,这人呐,就是不能贪心。吴舅爷也不是第一天当人了,吴丽珠不懂事,他能不懂吗?可他为了利益,还是把亲生女儿推进火坑。
“吴舅爷会怎么判?”虽说吴舅爷是咎由自取,可毕竟是多年的亲戚,明大老爷心中唏嘘,“不要砍头吧?”
“砍头倒不至于,但流放是肯定的,就看流放到什么地方了,只是吴桐的功名是保不住了。”霍誉说道。
吴桐从小就被寄予厚望,是保定府有名的读书种子,是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刚刚中了举人,再过几个月就要会试,以他的乡试的成绩推断,只要会试他能稳定发挥,是很有可能高中进士的。
可是现在,全完了。
明大老爷想起今天刚刚听说的事,又是一声长叹:“吴家准备分宗了,要把他们这一支分出来。”
想当年,明峦出事,明家的几位族老商议之后决定分宗,可无论如何,分宗时西城明家的人也是在场的,属于他们这一房的东西,一样没少,全都带出来了,且,明老太爷态度坚决,把明家其他几个房头骂得猪狗不如,那些人理亏,在明老太爷“坚决不分,要死大家一起死”的威胁下,不得不把原本属于公中的一处祖业,连同各房头凑出的一千两银子,全部拿出来做为补偿。
可吴家这次分宗,吴舅爷和吴桐皆不在场。
他们这一房早就分家了,又因人丁单薄,如今只剩下吴舅爷这一家了,吴氏族里分宗,其实也只是把他们这一家三口分出来而已。
可想而知,族里即使不会趁火打劫,他们也不会拿到补偿。
霍誉又说起另一件事:“孙十五在离京之前,就已经被孙家从族谱上去掉了,他死在漳州,便葬在了漳州,可是吴家姑娘虽然与他有婚约,可却尚未成亲,不能与孙十五合葬,吴家三爷只让运回四爷的尸体,却把吴家姑娘的尸体留在了漳州,如今还在义庄里,无人过问。”
这倒是出乎明大老爷的意料,他问道:“他们没让人去漳州处理后事?”
要知道,吴丽珠死讯传回来时,吴舅爷和吴舅母还好好的,虽然有二老太太在门口闹事,可是派一两个人去漳州处理后事,也不会有人阻拦,再说,吴舅爷那时正在府河码头狐假虎威,想派人走一趟,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可是无论是吴舅爷还是吴舅母,或者是吴桐,却没有人去管吴丽珠。
那个可怜的女孩子就这么死了,她到死也不会知道,她最后的价值,就是给父亲换来一个好差事而已。
明大老爷无奈地摇摇头,他看向霍誉:“你在漳州那边有没有认识的人,我想找镖局子带些银子过去,请那边的人帮帮忙,让丽珠入土为安。”
霍誉点点头:“好,这事我去办。”
大喜的日子,吴家的事说到这里便到此为止了,霍誉从屋里出来,便去二房找明卉,明卉正和侄女们一起,听说外面霍誉找她,侄女们挤眉弄眼,明卉只好出去。
霍誉站在树下,看到一个小姑娘从院子里出来,双颊绯红,灿若朝霞。
看到霍誉,明卉凶巴巴地说道:“你找我有事?”
霍誉看着她,目光温柔,他伸手入怀,掏出一只信封,他把信封递到明卉面前:“给你的。”
明卉下意识地伸手接过,这是他给她的第四封信,竟然是他亲手交给她的。
真是有病,有什么话当面说不行吗?还要写信,你是闲的吧。
明卉腹诽着,不看霍誉,转身又跑回了院子。
霍誉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小姑娘居然害羞了。
明静虽是嫁在保定,可郝云泽明年开春就要去京城读书,郝家给他们在京城买了一处宅子,到时明静会跟着一起进京。
二太太心中不舍,觉得女儿是远嫁,又担心明静会像明娴一样,几年不回娘家。
因此,二太太给明静置办了丰厚的嫁妆,生怕女儿在外面没有钱花。
直到把明静送上花轿,二太太还在偷偷抹眼泪,对二老爷说道:“你说日子怎么就过得这么快呢,我还没来得及疼她呢,她就出嫁了,以后我想见她一面都难,也不知道她饿不饿,冷不冷,受委曲了没有……”
二老爷原本不觉得什么,听二太太这么一说,顿时红了眼眶,明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至今还记得初为人父时的喜悦。
一转眼,那个襁褓里的孩子已经出嫁了,从此后,不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转眼变成了别人家的媳妇。
夫妻俩担心被今天来的客人们看到,只好躲到屏风后面,悄悄抹眼泪。
二太太好不容易不哭了,二老爷叹息,说道:“这只是第一个,后面还有三个呢。”
话音刚落,二太太又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