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师傅她老人家是为了我的……我的亲事回来的。”听得出来,小姑娘对自己的亲事依然抗拒。
霍誉心下了然,也是,相对明家,汪真人才是明卉最亲的人,明卉的亲事,明大老爷想来也是先征求了她的意见。
“她老人家是在慧真观挂单吗?”霍誉又问,在他看来汪真人哪怕暂居,也会住在道观之中。
明卉当然不会告诉他,我师傅就住在你送过八百两的那处宅子里。
哼,说出来不就露馅了吗?
“明天师傅会来这里,她要看看这个院子。”
明卉虽然没有特意指出是哪个院子,但是霍誉知道,汪真人要看的,一定就是他买下来给明卉添妆的这个院子。
“好,那我明天过来,说起来,我还没有正式给她老人家见过礼。”霍誉说道。
“师傅仙踪不定,你没有机会见到她,这也怪不得你。”明卉破天荒地通情达理。
霍誉离开越秀胡同时,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天空,以这会儿太阳的位置,也不像是从西边升起来的。
事出反常,这个坏丫头不知道又有什么鬼主意。
不管是什么,他都接着。
她想去京城,那他就想方设法,让汪真人同意,哪怕出了保定,她就把他甩开,他也有办法跟上她,这些年的飞鱼卫,可不是白当的。
想到白当的飞鱼卫,霍誉忍不住想起了扛回一麻袋臭豆腐和臭虾酱的金寿林。
刚刚路过那家杂货铺时,霍誉还特意往门里多看了一眼,柜台后面坐着白白胖胖的老板娘,老板娘身后的货架上,摆着一整排似曾相识的小罐子。
确定霍誉已经走了,明卉立刻来了精,一改刚刚那副小可怜的模样,她先是跑到芸老太太的房间说了一声,便带上朵朵和汪安出门了。
这个时辰崔娘子在铺子里,家里只有汪真人。
看到明卉忽然来了,汪真人皱眉:“不是说新买了一批花材吗,你怎么有功夫过来?”
明卉拧着身子,扁了扁嘴:“师傅,您现在不疼我了,也不关心我。”
汪真人深吸一口气,无可奈何:“说吧,有什么事?”
明卉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师傅啊,您还没去我那新院子里看过呢。”
“不就是个院子吗,有什么可看的。”汪真人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也想去看看,那毕竟是小卉儿以后都要住着的地方啊。
“明天我让张表姐做素斋,师傅您过去看看好不好,求您啦,好不好嘛。”
明卉捏着嗓子,操着她自认为最娇媚的声音。
汪真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行了行了,我去还不行吗?你别这样说话了。”
明卉在心里乐来了花,这事儿,成了一半!
第章 大小姐走了
次日,霍誉来到越秀胡同时,汪安已经把汪真人接过来了。
自从隐居于市井,除非是去慧真观或者去见明大老爷,为了不引人注目,平日里汪真人出门都做俗家打扮。
霍誉看到汪真人时,汪真人布衣荆钗,与他记忆中仙气飘飘的坤道判若两人。
霍誉连忙上前见礼,汪真人打量着他,换下飞鱼服,放下绣春刀,眼前的少年褪去青涩,收敛张扬,却又如宝剑在匣,难掩光芒。
汪真人问起婚事的安排,霍誉一一做答,条理清楚,不急不徐。
果然如明大老爷所说,时隔四载,霍誉的变化很大。
汪真人这半生,自认已经把别人的几辈子都活了,她深深知道,一个人的性情,在成长中会有所改变,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有的时候,人的改变只是一夜之间。
失去了,触动了……在某一个瞬间,悟了。
可无论是长期的洗经伐髓,还是瞬间的醍醐灌顶,无论是哪一种改变,都是一种痛苦的锤炼,凤凰涅磐,浴火重生。
就如她的小卉儿……
汪真人注视霍誉良久,久到周围的空气似已凝结。
“师傅……”
耳畔响起明卉的声音,汪真人收回识,冲霍誉微微颔首:“好,这样安排很好。”
霍誉暗暗松了口气,刚刚那一刹那,他感觉汪真人看穿了他的前世今生。
这时,明卉忽然说道:“师傅,这边的宅子已经收拾好了,其他的事我也插不上手,我想跟着海泉叔到京城见识见识,逛逛街,买买东西,师傅,您看可好?”
汪真人一早就说过,不让明卉离开保定,京城的新铺子开张,她也没让明卉过去。
因此,听明卉又说起想出门的事,汪真人想都没想,便道:“不行,成亲之前,你哪里也别想去,老老实实留在保定。”
“师傅……”明卉一边说,一边冲着霍誉眨眼睛。
霍誉失笑,他是被利用了吧?
“真人,不如我陪……卉……”霍誉想跟着汪真人一起叫卉儿,可只说了一个卉字,就看到明卉那冰冷冷的小眼,他忙改口道,“不如我也陪着明大小姐一起去,到时明大小姐可以和我族中的伯母同住,我住到别处即可,我与明大小姐已经订亲,又有海泉叔一同前往,即使外人知晓也不会说三道四,一路之上,我定当护明大小姐周全,真人尽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