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的人还不觉得尴尬,直往后排看,一看就是在找传闻中的郁澜。
那女生一下子把书拍在桌上:“不是听课来听八卦的能不能走啊?”
那人被吓了一跳,不过的确有了效果,没敢继续找,而是随口找了个理由就离开了。
钟嘉乐说:“你看,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想。”
郁澜有些发怔,那个女生也正好转过头来,两人的视线碰到一起。
对方很大方地招招手,做了个口型,好像是“不用谢”。
郁澜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几乎微微有点迟滞地对她露出一个笑来。
好像……钟嘉乐说的是对的。
郁澜其实一直觉得自己挺聪明的。
学什么都很快,察言观色非常厉害,想得也算通透,不会自怨自艾,至今没有遇到过什么特别难以解决的问题。
但现在又觉得,自己好像还是有点笨。
这天他终于没有第一时间下课就回家,也没让人来接,而是自己打开手机,沿着导航的位置转了两班公交,一个人下了车。
这是郊区的墓园,两个世界很多地方差别都很大,不过这种地方,走进去后基本都是一个样。
前几天郁澜偷偷找人订过一次,今天收到消息说基本按要求做好了。
这次他选了一个位置很好的地方,郁澜走过去,走到崭新的墓碑旁。
“刘阿姨,我来看看你。”他放了一束花,“我实在找不到别的地方祭奠,您就当能听到我的话了吧。”
“我在原来的世界是不是已经被那块砖给砸没了啊?”郁澜语气听上去也是轻松的,好像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不过不知道院长她们怎么处理的,说不定现在在那个世界,跟您靠在一起呢。”
郁澜笑笑,过了一会儿才收起嘴角:“我那天梦到你了。”
“是个……很怪的梦。”郁澜干脆坐在墓碑旁,想了想说,“出现了一个您没见过的人。”
“长得特别好看,是那种您看电视时最喜欢的那种帅,”郁澜很认真地描述,“反正我为什么会遇到他也很难解释,你就当随便听个笑话。”
“他脾气好像还可以吧……反正情绪很稳定,就是有时候他们这种有钱人的说话方式我还不太习惯,我再习惯习惯……”说到这里郁澜卡了一下,声音低了一点,“不过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习惯的机会了。”
“但他对我是很不错。”郁澜扒拉着花束上面的小叶子,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他还跟我告白呢。”
“我知道您肯定又要说那种,大家都会喜欢我,很正常的话,还要说什么要是喜欢就试一试之类的……”
他的脸还是不自觉红了一点:“我要是跟他说,我俩现在还算结婚呢,不得把您吓一跳啊。”
郁澜抓了抓头发;“算了我也好乱,不知道在说什么,反正就是来找您聊聊天。”
“我在这里挺好的,大家都对我很好。”郁澜根本不想在这种场合下提郁家的事,一边点头一边说,“真的,我现在有朋友、有同学,他们人都特别好。”
郁澜一连说了很多个“好”字,仿佛只会这样最直白的表达:“所以我很好,您就不用担心我了。”
他用手指抚摸着墓碑上刚刻好的字,好像有些犹豫地说:“但我不知道以后是什么样。”
“您要是还在就好了。”郁澜很小声地说。
“我梦到他来陪我一起看你。”
“我其实,我其实……”
“要是可以的话,我也想让他来看一看你。”
“他应该会答应的吧?”郁澜望着天空,呓语一般道,“好像他也从来没有拒绝过我任何的要求。”
“他……”
说到这里,他只感觉心中的郁结仿佛一瞬间消散了许多,心脏也仿若新生一般跳动着,血液充盈,希望丰沛。
郁澜忽然从墓碑旁站了起来。
他眉眼间的一点阴霾仿佛也散去了,重新对她露出一个笑来:“谢谢刘阿姨!”
郁澜都想冲上去抱住墓碑了,好像天气晴好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他眨了眨眼睛,明明面前的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他却就是觉得,好像全都变了。
变得新鲜,变得热切,变得明亮。
郁澜几乎是跑出来的。
这里离褚家有点远,现在叫司机过来还会麻烦,他叫了辆出租车说了地址,一路上抱着书包几乎眼睛都没眨。
一般的出租只能送他到两公里外的入口,郁澜也没计较,像是真的有什么急事一样,拎着包下了车就开始狂奔,一面喘着气一面往前跑,几乎一刻也没有停下。
他平常运动量也不多,跑得又很急,等他终于到了院子前时,开门的人看到他都吓了一跳:“郁先生?”
郁澜的额头都被汗浸湿了,喘得话也说不出,正要随便跟对方摆摆手说自己没事时,忽然看见住在隔壁栋的医生也朝这边走了过来——
“郁先生您回来了?”对方语气也很激动,“刚才负责打扫的人听见屋里的监护仪有响动……”
郁澜光是听到这一句,原本就没有恢复平静的心跳又再一次剧烈起来。
“好像是褚先生的情况有变化!”时间很紧,两人都一起往楼上去,他听见医生说,“可能,可能是快要醒了!”
郁澜都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心情冲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