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苗跟旁边的选角导演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按照流程,给景黎指了两场戏。
第一场是江洛成功进入反派集团后,亲眼见到他们怎么对待被发现的警方卧底的戏。最后杀死那名卧底,甚至是他亲手执行的。
这场戏里,他几乎没有对白,只有在枪被交到他手上,让他去杀人时,有两句对话。
“练练手,别搞得杀人都不敢。”
“没有不敢。”
“你刚才不是都不敢看?”
“血肉模糊得太恶心。”
这两句对话看起来非常简单,但对方显然是故意的,为了试探江洛,江洛需要极为冷静地应对,消除对方的疑虑。
这里肢体语言、表情和眼的细节处理就很考验演技。
江洛在恐惧,尽管他做足了准备,复仇的信念和心中的正义也在支撑他,但亲眼见到同伴被折磨,害怕就像是本能,无法克制地涌出。
他极力压着,面上不敢露出分毫,又努力让肌肉松弛,始终懒洋洋地垂着眸。
可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手指在抖,立刻将双手交握,仿佛是无聊地玩起自己手一般。
枪送到他面前,眼前的男人面上带着调笑,笑意却没有达到眼底,江洛脑海里已经精准调出对方的资料——徐闻义最得力的手下,集团副手、第三号人物。
他不会平白无故让自己去杀卧底,是在怀疑他、试探他。江洛先是皱眉看了下他的手,上面沾着血,嫌恶地嗤了声,才接过枪。
低头摆弄着枪,他对男人的问题带着不屑,回答随意又冷漠。
对方再问,他终于抬头,眼里的嫌弃表示的明显,避开对方伸来的手,回了一句,随即走到卧底面前。
他居高临下看对方,后者也抬起眼。
江洛的头发偏长,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看着卧底,眼里闪过伤痛和歉意。他没有犹豫地扣动扳机,一声枪响,对方彻底解脱,但眼睛始终没合上。
第二场戏,是江洛被怀疑,反派拿出毒f品要他注射。
江洛瞳孔骤然放大,紧紧盯着注射器,他的耳朵嗡嗡地响,几乎听不见其他声音,浑身的肌肉都绷得很紧。
许久,他抬起头,声音不再是平时的淡漠,多了急切,为自己辩解,“这不合理,那天我一直在你身边,一步也没离开,凭什么怀疑我。”
“并不需要你离开,你能让其他人做。”
“你在搞笑吗,有谁能证明?”
“丹妮,或者,应该叫她陈如琳?”
“他妈她早就是死了,她怎么证明?她还是我亲手杀的!”江洛胸腔剧烈起伏,眼底迸发出狠戾和决然,他抹了下脸,拿过那只注册器,但下一秒,就将它狠狠掷在地上。
他倨傲地看着男人,“我讨厌玩这种试探的把戏,你想动手直接来。”
……
两场戏演完,贺苗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仍然是和刚才一样,温和慈祥的模样,“可以了,回去等通知吧,十月份以前会出结果。”
景黎深呼了一口气,朝现场的众人鞠了个躬,转身出去。
门关上,选角导演开口了:“演得很好,第一场戏他都把我带到戏里了,形象也符合,贺导您觉得呢?”
贺苗眼里浮起清晰的笑意,“可塑性很高,有灵气和天赋,很不错。”她没看错人。
编剧也点头,“他是到目前为止表现最好的,毕竟余江洛这个角色有年龄限制,要选年轻的演员。在他这个年龄,他确实很好了。”
选角导演问:“定下他?”
制片人屈着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说道:“再看看后面的,距离结束还有半个月。”
出品方代表人附和他。
贺苗思衬片刻,同意了他们的话,“也好。”
她对选角导演说:“把景黎列到待选名单。”
从试镜室出来,景黎指尖还在兴奋地战栗。
他觉得自己发挥得特别好,从未有过的好,那种情绪迸发,如同灵光乍现,自然而然就演了出来。
而且即便是自己演,并有对手戏演员,他也觉得酣畅淋漓。
安嘉明走过来,“怎么样?”
“我尽全力了。”
“全力以赴就行,其他的不用想。”
景黎嗯了声,“我知道。”
景黎没给自己很大的压力,也没有抱着非常高的期待,虽然他认为自己发挥得很好,可人外有人,别人也可能比他更好。
如果最后贺苗没有定他,就是他还不够优秀。
他还需要再进步和努力。
“去吃晚餐吗?”安嘉明按了下行的电梯,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