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前脚送走了一位贵人,后脚又迎来了另一位贵人。
瞧见门口自行而入青年,他赶紧上前行礼:“国舅来得巧,今早上工匠刚把东西送来就回了家,不然还真的赶不出来。”
陆瓒淡声道:“不着急,只要东西好,多来两趟也使得。”
“这物虽经摔,但还是仔细为上,磕着碰着就打折扣了。”伙计将盒子细细地包好了递给他,又多说两句,“听说国舅的另一位妹妹也回来了,可是送给家人的?”
陆瓒笑他多嘴,又挑拣了几样东西走出门。
猎心守在门口已久,等主人出来,便接过东西放上车。
见他手上还拿着个盒子,便知道他的意思,笑着道:“奴先把东西送回府,公子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陆瓒抿唇不语,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汗血马上的青年面容清秀,雄姿英发,穿过琳琅西市,引得满楼红袖招。
他未停,径直来到司空府。
司空府的门房早就在之前他夜奔那日后换成了靠谱的,见了他后便让同伴进去通报,自己忙上前揖礼:“国舅是来寻我家大人的?”
陆瓒点头……
“您请进来。”门房猫着腰请他进去等。
陆瓒等了片刻,便有人请他进花厅。
他携着礼物走进后,见还有一人在内,白皙面皮,五官深刻,却又因极淡的眉毛显得莫名乖戾。
那人便是昨日在阊阖门碰到的贺兰问情。
贺兰问情见到他后,站起身行礼:“陆大人……”
陆瓒礼貌颔首,心中却有些怪
毕竟两个人都不算熟,坐下后陆瓒便不曾同他讲过话。
然而贺兰问情却扫了亮眼他手上的盒子,淡声问:“大人是送给宇文大人的?”
陆瓒微微蹙眉
他抚了抚盒子,坦然道:“是送给宝姿的。”
贺兰问情听后挑眉
“给猫儿送的?”他像是更加好。
听到这个称呼,陆瓒并不怎么高兴。
“是。”他慢声回道,“不过宝姿似乎不太喜欢「猫儿」这个称谓。”
贺兰问情嘴角微微上翘,笑着道:“我与她从小便相识,又在一起长大,喊习惯了,改口有些难。”
陆瓒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不打算再同他讲话。
哪知贺兰问情又发问了:“国舅同她什么时候这样熟了?”
花厅风声细细,秋日凉风已经有了四分寒意。
陆瓒端坐在座位上,漠视着窗边的花架。
花架上的绿萝尚有一丝生命力,而却因这阵风略过时无力垂首。
等风过,那阵寒意也过了,陆瓒才开口:“与司空大人相熟,与宝姿仅有数面之缘。”
贺兰问情笑了笑,没有继续追根究底。
不一会儿,宇文馥便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
他进门看到陆瓒后,有些生气,又有些委屈。
“琢一不让我穿木屐,非要我穿鞋。”他指了指一只脚上的木屐,又指了指另一只光溜溜的脚道,“今日我穿木屐,总觉得不得劲,走路也不舒服,还跑掉了一只……”
大司空大人的脚,味道非一般人可以比拟。
穿着袜子时还好些,顶多像是坛子里闷了有些年头的发了霉的腌菜。
可一旦袜子不穿,便难以形容那股气味。若非要说出个相近的味道来,恐怕只能同一种气味相似
夏日里瓜田旁看猹的已经月余未曾沐浴的老汉睡了几日的草席不慎被泼了粪,为了晾干便放到太阳下晒时的那种气味。
此时花厅又起了一阵穿堂之风,贺兰问情自然闻到了这个味道,被熏得几欲翻白眼。
“您的袜子呢……”贺兰问情掩鼻问道。
宇文馥想了想,从袖中和怀里掏了几下,又将袜子抽了出来。
贺兰问情的另一只手捂住了嘴巴。
陆瓒淡淡扫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后上前,接过宇文馥的袜子,低头俯身为他穿袜穿鞋。
贺兰问情一怔
“这份上”是什么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