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阀世家之中,此三姓关系最为要好。只最后一句影射李氏惯爱与人联姻,宫中的那对孪生嫔御大李嫔、小李嫔便是出自赵郡李氏。
陆瓒摇头:“不妥……裴与李未有姻亲,也不曾多走动,贸然求助,若不成事,还会欠了人情。”
“届时便说四妹妹是我崔二的未婚妻,出了差池我一力承担便是。”崔旃檀不动声色,指尖捏得发白。
陆瓒抬眼望去,见他色凝重,不像是开玩笑。
“不必如此费心,阿檀。”他道,“小四已经封了贵妃,我前两日去探望,宣帝倒是颇为宠她。”
崔旃檀不以为然:“今上残暴不仁世人皆知,四妹妹眼下风光,焉知以后不会艰难?五年前兄长刚到任上便遇济水水患……家兄何辜?竟被他一纸诏令连同十六位官员一起沉了坑。”
“阿檀。”陆瓒蓦然打断他,“你是来为天子效力,说这些不合适。我虽不会出卖你,但若被有心之人听到……崔家便无退路了。”
崔旃檀眼渐渐清明。
他呼出一口浊气,松开了青筋暴起的右手。
“我知道了。”崔旃檀道,“我先回去了。”
陆瓒将他送到门口后,挥手目送他。
待崔旃檀离开后,他才自言自语:“人情债,难还。”
“阿嚏!”
陆银屏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拓跋渊用毯子裹紧了她,急切地问:“还冷不冷?”
陆银屏蜷进他怀里,摇了摇头,还咳了两下,怏怏地道:“陛下,臣妾快不行了……”
“胡说什么!”天子怒道,“再乱讲话把你狗炖了!”
“你才不会呢。”陆银屏料准了他嘴硬心软,往他怀中蹭了又蹭,“元烈,我头好疼……浑身都疼……”
拓跋渊起身便要将她抱起。
“你干嘛?”她问,“要去哪儿?”
拓跋渊哑声道:“咱们回宫。”
回宫……回宫?!
陆银屏立马精了。
“不要回去。”她死死地勾住床榻,声调带了些鼻音,“元京有宵禁,这个时候去开宫门,不仅会造成恐慌,还打了你自己的脸……”
“无妨。”拓跋渊道,“你这般模样,比打我的脸还要难受。”
陆银屏「嘿嘿」一笑,潮红的面上漾起一丝甜蜜。
“小风寒罢了,伤不到我。”她轻轻道,“你替我煮碗姜汤,再抱着我睡一觉就好。”
拓跋渊抿了抿嘴唇,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将她轻轻放下,又用巾子将她湿漉漉的头发裹好,才打开门走出去。
陆银屏独自一人躺在床榻上,难受得无法入睡,只能盯着那道房门盼着他能早些回来。
明明进宫时要装作讨厌他的……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连这份喜欢都掩藏不住了呢?
她连这样的情绪都藏不住,又怎么能瞒得过裴太后那只老狐狸?
琢磨不过片刻,便听外面有声响。
陆银屏眼底燃起了光彩。
推门而入的却是和颜悦色的慧定,一只脚穿了鞋,另一只脚上的鞋也不知掉去了哪儿。
拓跋渊跟了进来,绕到屏后扶起了她。
“慧定会些医术,让他替你看看。”说着便撸起她袖子,露出那截雪白的腕子来。
慧定念了声佛,道了声「得罪」后,便闭着眼上前执起她手诊脉。
片刻后他睁开眼,淡淡地道:“风寒而已。贵妃体健,饮些热汤睡一觉就能大好。”
天子终于松了口气。
稍后,李遂意推门而入,手上还端了碗姜汤。
“朕来。”拓跋渊接过姜汤,吹了吹后,开始一勺一勺地喂给她喝。
李遂意和慧定在一旁如坐针毡,恨不能看不见。可没听到命令,也不敢私自离开,只能硬生生地熬到这二人眉目传情地喂汤完毕。
李遂意收了碗后拔腿便向外跑,慧定则意味深长地望着天子,似乎有话要说。
拓跋渊看到他使眼色,便将陆银屏放好,轻轻说了声「等我」,同慧定一道出了门。
“说罢。”一出院门,天子便不耐烦地催促。
慧定有些难以启齿,却仍是开了口:“贵妃是什么时候入的宫?”
“前几日。”拓跋渊沉思,一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