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姝收回心:“严嬷嬷。”
“奴婢在。”
“后宫腾个清静之地出来,让晏才人搬过去抄写经书,敲敲木鱼,以后别再出来见人了。”
“是。”
午膳之后,凤仪宫传出旨意,授丞相府孙女南歌为正三品御前代诏女史,随侍皇后左右。
这道旨意一出,满朝文武皆惊。
皇后上午临朝听政,午时就授了一个女官在身边,而且还是丞相家的嫡孙女?
这是想干什么?
西楚从未出过外女官,南歌虽领了身份,却无朝服,晏姝命人按着三品官员的规制,给南歌定制两套女官朝服。
夜容煊听到这个消息,马上坐不住了,急匆匆赶到凤仪宫:“姝儿。”
晏姝正在跟司制房讨论朝服样式,见夜容煊匆匆赶来,转头看他:“皇上怎么来了?”
夜容煊瞥了一眼站在晏姝身侧的南歌,压下心头不满,淡淡一笑:“听说你要授南家嫡女做女官?”
晏姝嗯了一声,把选好的款式递给内廷嬷嬷:“就照着这个样式做,尽快做好。”
“是。”司制坊管事嬷嬷领旨告退。
“懿旨已颁了下去。”晏姝这才转头看向夜容煊,“把南歌安排在我身边,以后做事也方便些。”
夜容煊在她身侧坐下来:“你身边不是有了青雉和明溪?”
“青雉和明溪负责宫内事务,跟南歌不冲突。”晏姝语气淡淡,“再说青雉虽从小在我身边长大,但到底读书少了些,管管下面的宫人们没问题,问她关于朝事见解,天下大事,她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青雉站在她身侧,忍不住点头:“是啊,奴婢大字不识几个,给主子端茶递水还行。若要奴婢关心天下大事,那不是强人所难吗?”
夜容煊脸色微变:“所以你的意思是,让南歌做外女官?”
外女官是特有的说法,就是区分男子官员和女子官员的区别,但除此之外,都是朝官的意思。
而宫中通常的女官指的是内女官,只负责掌管各宫皇后嫔妃们的日常事务,而无权干涉朝政。
晏姝平静地瞥了他一眼,端起茶盏,敛眸啜饮:“我现在跟皇上一起临朝听政,身边有个随时出入御书房的女官会方便一些。”
外女官并非后宫之人,只要有官衔在身,随时可以跟随帝后上朝及入御书房听政。
晏姝要的就是南歌这份“随时出入”的自由。
夜容煊心里生怒,面上却浮现犹疑之色:“可西楚从未有过外女官……”
“现在不就有了吗?”晏姝淡淡一笑,“西楚还没有宫女诞下的皇子能登基呢,皇上不也打败其他皇子,顺利登上了皇位?”
此言一出,夜容煊表情瞬间僵住。
“何况惯例就是用来打破的。”晏姝似是没看见夜容煊僵硬的表情,转头搁下茶盏,“皇上能破例登基,我能临朝听政,不都是我们争取的结果?”
若事事遵从规矩,哪来今日夜容煊登基为帝?
要是武王登基,夜容煊坟头的草说不定都长得比人还高了。
晏姝半躺在榻上,慵懒地开口:“皇上给我捏捏腿吧。”
青雉抿着唇,目光从夜容煊那张极度想发作却又不得不隐忍的脸上掠过,转身往外走去:“都出去吧,让皇上和皇后娘娘单独待一会儿。”
“是。”
南歌淡定地瞥了皇帝一眼,转身去了东暖阁。
暖阁里有藏书,有书案雕椅,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她不需要跟凤仪宫的宫女一起做事,闲暇时候只需要在这里看看书,多了解一些皇后想让她了解的东西即可。
寝殿里,夜容煊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堪堪把阴火压下去,单膝跪下,贴心地给晏姝捏腿:“怎么突然想起来要让南歌进宫做女官?”
是南相的意思,还是晏姝自己的意思?
“我开始临朝听政,身边没个可使唤的人总归是不方便。”晏姝语气从容,像是谈论一件极为稀松平常的事情,“南歌自小读书,受外祖父亲自教导,博学多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与我又是表姐妹,我信得过她。”
“信得过就要把她安排进宫?”夜容煊心里恼怒,面上却一派温和笑意,“南姑娘已经十六七岁了吧,到了嫁人年纪。这个时候把她安排进宫,会不会让南家人以为皇后故意不让她嫁人?”
“我确实不太想让她嫁人。”晏姝淡道,“最近景王一直去南家提亲,让人左右为难。”
夜容煊心里一惊:“景王?”
“嗯。”晏姝嘴角扬起嘲弄弧度,也不知是讽刺夜容煊终于慌乱,还是嘲笑景王司马昭之心,“目前来说,让她进宫是最好的安排。”
夜容煊闻言,眼底划过一抹冷意。
景王看来还没死心,想要通过联姻的方式拉拢南相?
他做梦。
“还是姝儿想得周到。”夜容煊很快扬起一抹温柔笑意,“景王心术不正,根本配不上南家嫡女,姝儿把南姑娘接进宫,也算是断了他不切实际的妄念。”
晏姝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没再说什么,径自阖眼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