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箫韶心里好笑,任他握着,舒展直身往榻内里躺下。
她专意碾挨他身畔踅过?去,一头乌发几乎铺他一身。
要你爱抓人头发顽,云箫韶笑李怀商:“不如你也别寻衾被盖身上,既然喜欢得不要,你盖我头发便了。”
李怀商没顾上说?好,也没顾上说?不好,怔怔看宛宛伸他手上臂上、腹间腰间的长发,只说?:“好香。”
又问:“你用甚么头油?我看我母妃总好抹桂花头油。”
云箫韶笑道:“那东西虽好,我暂用不上。”
桂花头油她知道,家里母亲也要用,不仅要抹上,还要点远山炉每日晨起熏一熏,作乌发膏用,这李怀商哪个?知道,以为只是头油。
李怀商眼巴巴的:“不用?那是哪来的香气?。”
云箫韶脸上红霞起,抢过?发梢儿不给他握,闭起眼睛不搭理他。
须臾,只觉一簇热热的体温欺进,耳边上响起李怀商的声音:“箫箫,我想……”
他想什么没说?完,云箫韶蓦地睁开眼睛。
她眼中说?是清光又见?绮绮,说?是青睫又飘红,他原本想的只有更?想。她这会子褪去平日的善解人意,像是专意引人似的,通是没个?体贴,自半张开唇,李怀商忍不住,自己嘴唇贴上。那一瞬他说?不清,她嘴唇上是口?脂么,甜的?与她乌发一般,香的?她身上一团,热的?唇齿间似乎又不够热,难不成谁口?中是凉的?
不知,不知。
一时只是唇贴着唇厮磨,李怀商经年的好梦成真,拥着人严丝合缝,只是哪里犹嫌不足,云箫韶把舌尖往他嘴里吐,可终于叫他摸着槛儿,凿开她牙关往她嘴里鸣咂。
渐渐两人呼吸转急,云箫韶间或推人,往外挝脸儿:“蜡烛。”
还点着,李怀商长臂一伸过?去熄灭,暗夜粼粼,他红着眼睛说?:“予我么?”
嗯,嫁都嫁来了,哪个?不予你,要你多?问这一嘴,云箫韶螓首微垂闭上眼。
她嘴上没答,有人替她答,她腰间衣带刚让李怀商七手八脚拉扯开,外头画晴声起:“爹,娘,门?上来一个?宫里的公?公?,说?是韩指挥使遣来,有话说?。”
韩指挥使?云箫韶问是谁,李怀商答说?是上直卫他手底下副指挥使,云箫韶一听是御前的人,这下真的推人。
方?才说?一嘴烛火时是半推,这会子是真推:“说?不得什么要紧事,你去见?见?。”
李怀商好克性儿人,镇日鲜见?他没个?好脸色,这时面上眼睛瞪的、嘴唇抿的,显而易见?是不高兴,闷声道:“我等等。”
两人紧贴着身儿,他要等什么云箫韶哪有不知道,平抒一口?气?,她在他耳边笑道:“你在我榻上等,是白等的,”教画晴,“分付画暖,顿一盅梅子茶,镇得凉凉的,王爷要喝。”
又温声安慰李怀商:“去罢,外间等去,见?完就回来,我难道飞了不成。”
李怀商依依不舍:“那你等我。”
“好,好。”云箫韶打发他出去。
倚在榻上,一时也是犯渴,管外头要茶。
是画暖端进来,叫一声娘给奉茶。
这丫头瓜子面、杏子眼,面相和顺灵秀,更?兼举止温柔,云箫韶喜欢得不要,随手赏她一只如意回纹白玉镯子,她欢天喜地,谢恩退出去。
只是这李怀商,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云箫韶心说?这人真是,有事耽搁也遣人来说?不是,咱就歇宿。又想,怕是他出去前等得久,唉。
如此?这般掺蜜打丝一样的缠绵纠结,真是,两辈子也没和谁历过?,怪新鲜,怪恼人,又……怪腻着牙。
没完了。
如此?想着大约两刻钟,李怀商匆匆打帘子进来:“累你起身,咱得进宫一趟。”
云箫韶连忙问什么事,李怀商答道:“父皇又不好了。”
又不好了?多?不好,一定不是寻常不好,要不的大半夜望宫外召他们,云箫韶匆匆穿衣梳头,赶着跟李怀商进宫。
进来发现,大约果真是不大好,清心殿外围得层层叠叠,大半夜的后妃一个?没闲着,都给叫到殿前,另上直卫几个?指挥使也齐齐到场,飞鱼服一个?挨一个?,把个?清心殿合围得铁桶也似。
李怀商任着殿前指挥使,自要上前计较,临过?去前满眼只是不放心,云箫韶说?:“你且去,这阵仗一会子宗室也要进来,有你忙的,我过?去寻母妃,没大事。”
他这才放下心,两个?分头进殿。
说?六宫妃嫔,位份有高低,恩宠有薄厚,位份低些?、不很得宠的嫔妃候在殿外,位分高的,和得皇帝青眼的,候在寝殿内,位份最高的和最得宠的呢,紧挨着龙榻守在帐前。
如今账前立的就是徐皇后和温德妃,云箫韶静悄悄进去,走到德妃身旁,两只手合力?,轻轻托她胳膊。
德妃眼睛望向?床帐里头,嘴上招呼:“你来了,怀商呢?”
“他身上挂的职,前去应承。”云箫韶答道。
德妃说?也是,应有此?理。
边上徐皇后面色就有些?不虞,大约是她的好儿没当上殿前指挥使罢。
不过?谁搭理她,云箫韶低着眼睛轻声询问:“这热突突的,父皇如何不爽利?”
她问的是德妃,没成想正?主儿还没答话呢,徐皇后冷哼一声抢先:“你这孩子说?话,热突突怎的?耽误你两个?歇宿了?”
云箫韶不声张,满殿的御侍医听着,只屈膝称不是:“母后教训的是。”
她认低伏小,徐皇后却没看她顺眼半分,接趟道:“知你二?人是新婚燕尔,老六平日里领着殿前指挥使,庶务繁忙,且指着这几日可可儿造,只是也该有个?轻重,什么事重得过?圣体安康。”
云箫韶只有一句话:“母后教训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