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晴给自己煮了阳春面,十分钟就做好了晚餐。
身体逐渐回暖,她在餐桌边又坐了一会儿,顺便用手机摄像功能检查自己的脸,粉底已经彻底蹭光,皮肤看着没什么血色,还有淡淡的黑眼圈。
梁晴又很懊恼自己今天的表现,看见储臣立马就走,摆明的心虚。
闪躲不代表她还爱他。
只是多年不见,太陌生了,少时相互扶持的情谊,被那段恋爱冲了个干净,再见只余尴尬。
最后悔的就是没打扮就出现在对方面前,见她的日子过得烂,这会儿储臣肯定在家里偷着笑吧。
想到这里,桌布也要被她抠烂。
后面许多天,梁晴进入战备状态,出门倒垃圾都恨不得穿晚礼服,每天上班不重样的裙子,精致伪素颜,睫毛是根根翘长的太阳花,从头发丝儿武装到高跟鞋。
说不定会在什么地方再碰见,前任见面不就是不蒸馒头争口气么?
但并没有发生莫名其妙的偶遇,梁晴的心态也就渐渐平和,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于幼稚,然后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倒是她的格外精致引起同事的关注。她的履历跟网上模版似的,大家好,她在北京待遇薪资比本地好太多,何必想不开来这里“处江湖之远”
“我本来就是这里的人,回家来不是正常?”梁晴说。
这样的解释很多人偏偏不信,总觉得肯定另有隐情,但到底因为什么,又猜不透。更多的还是针对她的个人问题。
梁晴长相明艳,性格温柔,声音很好听,并无太多攻击性,给人印象很好。做招生的大姐像房东麦太太一样热情,打听她有没有男朋友,需不需要介绍。
同办公室的男同事也明目张胆献殷勤,企图伺机上位。梁晴本想谎称自己有男朋友,但是人一旦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谎言去填补,她也不是准备在这干一炮就走,总有一天会被戳穿。
社交是一门边缘学科,点缀在生活的方方面面,没有人可以登峰造极,也没人能够一蹴而就达成独门秘籍。
梁晴明确拒绝过几次,但耐不住扑上来的人太多,且手段高招,还要谨防因拒绝方式不当,“失败者”的恼羞成怒。
这天梁晴收到一个大件快递。她曾在办公室里提了下家里空调效率不行,女同事就给她推荐了电暖气片,生热快,静音,且室内不会太干燥,租房必备好物。
梁晴没有考虑就下单了,省得再麻烦房东。只是脑袋一糊涂,收货地址忘记改成家的。现在她看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只能徒手搬了。
出电梯的时候,碰着一个陈姓男同事,是教初中数学的,说可以送她回去。
梁晴赶紧摆手:“不用,我家很近。”
同事笑道:“再近你不也得搬上楼么?这是男人干的事儿,女孩看看就好。”
梁晴坚持拒绝,对方也不善罢甘休,势必要将她送到家门口。这种以“为你着想”为名义的绅士其实是自以为是,很令人反感。
梁晴有点烦,但暂时还没想到别的推辞。
“梁晴?”
恍惚间她似乎听见有人是在叫她。
梁晴回头,看见一个高个男生朝自己小跑过来,牛仔裤加兜帽卫衣,笑起来清爽明媚。
储旭站到梁晴跟前,微微喘了口气,说:“我刚以为自己眼花了。”
“小旭,你怎么在这?”梁晴看见储旭心情也瞬间明亮起来,当年的小朋友已经出落成一个帅气的大男生。
储旭敏锐地看向左侧的另一名男士。
这名陈姓同事见两人关系匪浅,讪笑着问道:“梁老师,这位是?”
眼前这男孩儿,年轻貌美,在视觉上压他一头不止。对男人这种自尊心极强的生物来讲,被压的感觉具有屈辱行,严重者可能致死。
储旭说:“我是她弟弟,你是谁?”
“我和梁老师是同事,弟弟,你好啊。”听到是弟弟,对方感觉没有威胁,不自觉散发社交魅力。
年轻男孩对这声“弟弟”感到不快,他可不是随便一个人的弟弟,不动声色把手搭在梁晴的肩膀上,暗暗宣誓主权。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男同事道:“哦,我准备送你姐回家,她搬不动重东西。”
储旭上下扫一眼对方,这人个子不高,肌肉没几斤两,估摸体脂在二十开外,一看就不健身不运动。
他在心里鄙夷,真是不自量力,就凭你这种弱鸡也想跟我姐谈?
当然,礼貌让他没有把鄙夷表现出来,只是弯腰一拎,轻而易举,东西到了他手里,“现在不用你了。”
男同事:“……”
储旭看对方贼心不死的模样,干脆以绝后患地说:“你以后不要对她提出这种要求,我姐姐是女孩子,而且未婚,她的家不是随便一个男的都能造访的。出问题,你负不了责任。”
梁晴在一旁装好人似的补充,“不好意思,我弟弟是比较担心我。他说话直接,希望你不要介意。”
她按捺住内心的起伏,心想正好,不用她拒绝了。
男同事再黑的脸,也只能装作宽宏大量。
*
储旭不让同事去梁晴家,自己倒是大摇大摆地登堂入室。
梁晴给他拆新拖鞋的时候,笑着调侃,“刚刚不是很有道理么,不让男人来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