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深知大公子对大少夫人情意深厚,都不敢上前打扰,唯有玉薇跪在灵前无声地烧纸钱。
崔夫人过来见着这一幕,又是一叹后折身离开。
云商走得太急,不说珩儿,便是她到现在都还觉得有些恍惚。
不是说只是风寒,怎就会要了命。
“珩儿此时也无心顾及其他,你便亲自走一趟江南...报丧。”出了拂瑶院,崔夫人朝身旁的贴身嬷嬷道。
“是,老奴连夜便启程。”
话音刚落,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主仆二人回头,却见拂瑶院内有火光冲天。
林嬷嬷惊道:“这是灵堂的方向。”
“珩儿!”崔夫人惊呼一声,忙折身跑去。
“夫人小心。”
火来的太突然,下人都还没有缓过,西烛便已冲了进去,一眼便见而玉薇立在灵前,立在火中,冷冷的看着地上的崔九珩。
那样的眼叫人后背发凉。
“公子!”
西烛强行挪开视线,飞快上前扶起崔九珩,而后情大骇:“公子...”
崔九珩没应他,只色复杂的望着灵前平静赴死的玉薇,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她竟会武功!
火势太猛,西烛将崔九珩带出来,想再进去救人时,火光已经将整个灵堂吞没了,他握紧双拳,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
崔九珩伤的不轻,自然惊动了宫中。
太医院首亲自赶来,命是保住了,但脸却毁了大半,无可逆转。
崔家大公子芝兰玉树,貌赛潘安,这样一个人毁了容颜,不提旁人多痛心疾首,他自己更是难以承受,是以太医院首便说的磕磕绊绊,极尽委婉。
然却没想到,崔九珩并未因此大怒,哪怕遭此横祸,昏睡多日醒来后,他好像仍旧是昔日温润如玉的君子:“无妨,是我欠她的。”
太医院首心头一震,不敢再听,恭敬告了退。
“公子,曾替少夫人诊脉的萧太医求见。”西烛在门外禀报。
“进来。”
太医立在屏风后,遥遥行了礼,面色复杂的开口:“禀公子,我之前极有可能是诊错了少夫人的脉,少夫人恐怕并非风寒,而是中毒。”
闻言,崔九珩与西烛都沉默着。
他们当然知道沈云商是中毒,因为那毒,是崔九珩亲手下的。
那时,崔九珩因不放心特意寻萧太医看过。
萧太医并未被赵承北收买。
“此毒与风寒之怔极像,世间无药可解。”萧太医因心有愧疚,始终都低着头,便也没有察觉一旁西烛的难堪之态,继续道。
而此时,无药可解几个字仿若一道天雷不由分说的炸在崔九珩与西烛心上,二人双双僵硬了半晌后,崔九珩声音微颤:“无药,可解?”
不可能!
赵承北说过,只要按时服用解药,一月之后毒就清了...
似是想到什么,崔九珩心头一凉,咬牙一字一句道:“这是何毒?”
太医恭敬回道:“此毒名唤碧泉,一旦中毒,便再无可解。”
这回没等崔九珩出声,西烛便急声道:“太医可确定?”
太医略作沉思后,道:“此毒与风寒之脉没有差别,若非听闻少夫人病逝,我必然不会想到此处,想要区别二者,只有两个办法,一乃身故前肤色过白,二则是身故后,腹部会现碗大的鲜红之色,即便只剩白骨,也会留下颜色。”
毕竟他那时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崔家的大少夫人会中这种明令禁止的毒药。
西烛皱起眉,他的意思是要去惊扰少夫人!
少夫人走前只有玉薇见过,玉薇已经死了,前者便已无从查证,那就只剩验尸。
“萧太医可知,浮水一毒。”良久的沉默后,崔九珩突然低声问道。
太医忙回:“知道,此毒也与风寒之怔很像,但远没有碧泉烈,脉象也隐约有不同,只要按时服用解药,一月就可彻底解毒,对身子也并无伤害。”
西烛闻言抬眸担忧的看向里头,隐忍的眼中带着些不忍:“公子...”
陛下竟然这般欺骗公子!
他们只知道浮水与风寒之症极像,所以当时萧太医诊出少夫人是受了风寒时,公子才放下心,可谁知道,与风寒之症更像的还有碧泉!
“带太医去查。”崔九珩声音沙哑道。
西烛咬牙应下:“是。”
所幸太医是今日来的,若明日过来,少夫人便已入土为安,想要再查还得开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