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仗着有动物保护协会撑腰吗,人干不了的事你一样不拉。”
范远扬笑得喘不上气,像兄弟似的拍拍她的肩膀,“程学妹,我这辈子唯二佩服的人就是你。”
她想起来了,大一那年报名社团发现团长是陆聿北,临阵退缩的前一刻,听到他对着新人警告了句:“别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到哪儿都能吃香,脸在我这里是摆设,妄图偷懒耍滑加学分,或者到这里找对象的,那你来错地方了,趁早滚蛋。”
这话分明就是点她嘛,太过分了!
她气不过就骂了那些不带脏字的话。
程意绵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控诉道:
“陆聿北竟然用‘胸大无脑’和‘花瓶’这种词来形容我,还说以我的智商考上沪城管大,若是批卷机器没出问题,一定是我走了后门。”
“事实摆在眼前,我跟他不可能有朋友以上的关系。”
“姐妹,别这么生气,”范远扬哀声长叹,“再给你举个例子吧。我们高中时候,校外的小混混看他每天坐豪车来学校,就不识好歹惹了他。陆聿北不给他钱,小混混就拿着刀在陆聿北脸上晃,威胁他,你猜陆聿北后来怎么着?”
故事听到一半被打断,急死人。
“你讲啊。”
范远扬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咬在嘴里点燃,吐出一圈圈的烟雾,道:
“陆聿北握着小混混的手腕,亲手在自己脸上划了一刀,很浅,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第二天,那小混混就入狱了,这么多年过去,他还在吃牢饭。”
“这……”程意绵大脑空空,找不到词来形容,“这样也能入狱?”
“不光是因为勒索划伤陆聿北,那小混混做帮凶,把人打成植物人了,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
依譁
数罪并罚,”范远扬扭头观察,见四下无人,才敢跟她讲更私密的家庭背景:“陆聿北的爷爷在沪城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又溺爱这个孙子,怎么判,不过是人家一句话罢了。”
家世如此显赫,又是从小养尊处优的富家子弟。
以前不知道他的身世,程意绵还敢这样那样,现在听到这些,恍惚间竟觉得以前的自己不停在雷区蹦迪。
好在她八字够硬,不会作天作地,除了嘴他几句,没做过任何违法乱纪的行为。
“范学长,”咕嘟一声,口水坠到肚子里,程意绵哆嗦着问:“是不是除了我,没人敢骂他顶撞他?”
范远扬不假思索道:“必须的呀,无论男女,哪怕是只豹子,到他面前也得变成小绵羊。我看人最准,你对他就是特别的,程学妹加油拿下他,我看好你哦!”
别,你还是暂时别看了。
程意绵内心在滴血,呜呜两声假模假样地哭泣。
她现在改变态度,还有挽救的余地吗?
后院花园摆了三条长桌,为提高兴致活跃气氛,陆聿北自掏腰包组织飞盘中奖游戏。
范远扬跟两名同事安置场地,贴好六面旗子,标上顺序和奖品,在五米外的地方拉条线。
而后狗腿地跑到陆聿北身边,“财爷,您要上台讲一下游戏规则么?”
陆聿北输入微信支付密码,随口道:“不用在意我的想法,主持任务交给你了。”
“好嘞,小的现在就去兑换现金。”
端着切好的西瓜出来,视线落在靠着懒椅的人身上,程意绵有点怯场,手心冒汗,不停嘀咕安慰自己:干不好被辞退,那就连夜卷被,任他手眼通天又如何,世界这么大,若连一个容身之处都寻不到,那就白活了。
程意绵把水果盘放在他手边的透明餐桌上,弯唇微笑,露出来的八颗牙齿整整齐齐。
“陆学长,天气这么热,你吃块西瓜解解暑吧,这是我特意切的哦。”
陆聿北皱眉看过来,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垂眼看向每块都插着牙签的西瓜丁,他脸色一沉,不念半分好:
“切这么小,你怎么不直接榨成汁?”
“不早说你想喝西瓜汁!”程意绵忍住到嘴的怒言,继续保持温柔音调,“没问题,我这就去榨。”
迈着淑女步的程意绵吓得他摘掉眼镜,揉了揉眉心,不明所以,“这姑娘吃错药了?”
更怪的在后头。
其他员工积极参加飞盘游戏夺得大奖,她坐在旁边一会儿扇风一会儿问他渴不渴。
别人为了更快融入团体,聚成堆用手机游戏促进同事之间的感情,她又问他想吃烤鸡翅还是羊肉串。
终于在程意绵亲自下手剔鸡骨头时,陆聿北才意识到不对劲。
“你有事求我?”
“没有啊!”
“那是背着我犯错了?”
程意绵专注剔鸡骨,答案不容置疑:“没有。”
“哦,我懂了,”陆聿北梗着脖子后退,表情惊恐指着鸡肉,“你肯定是下泻药了。”
“啪”一声,程意绵把肉甩在盘子里,气呼呼地怒斥道:
“陆聿北,请你口下留德,尊重我的劳动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