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峻的呼吸喷在王脸上,已经是一股寒气了。
他说:“热情到,明知道对方要跟我对象求婚,都不帮忙拒绝,反而帮他制造机会的程度,法蓝西人的面子倒是给足了,我对象的面子呢?”
不等王回答,再冷冷问:“如果他们不是来文艺交流,而是带着枪和炮来的呢,那你岂不得热情到当带路党的程度?这就是你当初哭着求着,从我手中拿走留学名额,花着高昂的公费,学来的外交技巧?”
王后退两步,说:“冷峻,你这话就过分了吧,当初我问过你,明明是你自己说你的志愿是开战斗机,不想出国留学,我才去的。”
冷峻逼近一步:“但当时你曾跟我承诺过,你说保家卫国的事交给我,对外联络你来办,你一定不会白白拿那个名额,会在外交部做出一番事业来。”
王摊手:“我在做呀,我一天都没有休息过,为了这次文艺交流,你知道我跑了多少趟皇家歌剧院吗,你只是个飞行员,你不懂!”
“所以呢,你是用乞怜的方式乞来的这场外交,从一开始你就是跪着的,现在还准备拉着我们大家一起跪?”冷峻反问。
他可不是只会开战斗机的飞行员,他是从小在老区,生活在来自五湖四海的,心怀国家,意欲拯救民族的英烈和先辈当中,受他们耳濡目染过的孩子。
他从小就成绩优异,中学时法语更是学的极棒,当初王要拿名额,王司令在上面推,王为了不让冷峻跟自己争,还曾专门跑到冷峻面前表过态,说自己一定会搞好外交事业。
如今他们都长大了,也都在彼此的岗位上了。
冷峻在他的岗位上无愧国家,无愧信仰。
但他觉得王不是,他很怀疑王的外交能力。
王依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做法有错,而且被冷峻这样说,觉得很丢面子,咬了咬牙,说:“你是个飞行员,你并不了解国际社会的情况,也不知道国际社会对咱们的封锁有多严重,更不知道外交工作有多难搞,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每天都会看报纸,关注新闻,我知道国际局势有多难,但我依然认为你的做法不对。”冷峻干脆的说:“你留我女朋友一个人去应付尴尬局面,你就是不对的,一件小事你都能办成这样,要是关于贸易,合约,经济,土地,主权方面的大事呢,你得办成什么样子?”
王今天办了错事,挨完老爹的骂,又挨了冷峻一顿。
而冷峻这一句句的,比他爸还刻薄,简直就像一记记耳光,搧在王的脸上。
但他并不认为自己做的有错,虽然默默咬着牙,没吭气。
但他心里在想,路易.奈非斯那么盲目,傲慢,虚伪,难伺候,也就只有自己才会为了国家,为了大局而忍,要让冷峻这种硬钉子去跟对方硬碰硬,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在这一刻,他负气的想,算了,他不管了,就让冷峻去跟路易.奈非斯硬碰硬吧,闹出乱子来,反正不关他的事,干脆他也就不拦了。
冷峻正准备往里走,一群人说说笑笑的出来了,而且看上去一团和气。
这下王又懵了:所以路易.奈非斯跟陈思雨求婚了吗,有还是没有,求婚成功了否?
明明演出开场前路易.奈非斯还那么生气,这就好啦?
看到冷峻,陈思雨当然很惊喜,跟外宾告别时就在向他挥手,抛飞吻。
而路易.奈非斯,在看到王的那一刻,就一直目光沉沉的望着他。
眼里满满的意味不明。
……
已经夜里十二点了,没有公交车了,所以王也是趁着总空给梅老司令派的车一起回去的。
因为冷峻和王吵了架嘛,这一路俩人都无话。
陈思雨倒是悄悄的,把自己刚才跟路易.奈非斯之间的交锋给梅老讲了一遍,给老爷子吃颗定心丸嘛。
回到家就该睡觉了,冷峻去厕所帮老爷子打水了,陈思雨看梅老一直笑眯眯的,遂问:“外公,什么事让您高兴成这样?”
已经是半夜了,梅霜会住在六国饭店,轩昂和冷梅早就睡下了。
梅老不想吵醒他们,低声说:“明年呀,咱们又要跟一个国家建交,那个国家你们肯定猜不到是谁,但说出来,准能叫你们大吃一惊,而与它恢复邦交,与我们国家来说,意义非常的大!”
其实陈思雨知道的,曾经发动了侵略战争的战犯,日本嘛。
但她还是故意说:“我猜不到是哪个国家,您跟我说说呗。”
这就得说说如今的年代背景了,目前,华国正在积极的尝试跟国际社会建交,而对岸,则在疯狂的进行阻挠和破坏。
为怕万一有对岸的敌特会从中捣破坏,这年头搞外交要特别小心,
由首长亲自批示,成立了好几个专门与重要国家之间建交的筹备委员会。
但是筹备委员会谨慎到啥程度,工作人员之间相互聊天,为防隔墙有耳,或者被敌特侦察到,用的都是沙盘,你写完了一抹,我再写。大家都是哑语交流,决不出声的,也从来不打电话,一切信息,皆以见面交流为准。
而从七十年代开始,华国和日本的建交,再到m国使者来访,都是那些筹备委员会都是于幕后悄悄筹备了很多年,才能得以完成计划的。
所以哪怕这是家里,老爷子也不会明说。
但关于他为什么会笑,他是可以解释给陈思雨听的。
他说:“首长们曾委托我观察一下王,看他的处事能力如何,想把他调到对日外交筹备委员会去,但我这一观察呀,我发现……”指陈思雨的鼻子,他笑着说:“你在外交方面,倒比王要强得多。”
陈思雨差点脱口而出:难道老爷子想让她去日本当外交官?
但她当然不能这么说,那属于还没发生的事,她说了,就该吓到老爷子了。
能被梅老以这种方式认可,陈思雨很高兴,做个外交官也确实很风光。
但她热爱跳舞,热爱舞台,也不会改行。
所以哪怕有这种机会,她也得拒绝掉,她说:“外公,我只喜欢跳舞,可不想当外交官,这种机会您就别想着我了,我不会去的。”
梅老笑着说:“谁说要你改行了?外交部设有文艺参赞一职,文艺参赞还有随员,随员都是由部队军人兼任,你要真合适外交,不是你想不想去的事,只要有需要,部队自然会调派你的,但主业,舞你还得继续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