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刚才……”冷峻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才好。
他总是在女朋友面前控制不住自己的犯错误。
又总是在犯了错误后追悔莫及。
现在女朋友要走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他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在发现自己嘴巴肿了,要成为全团的笑话后跟他闹分手,他想了很多种可能,可又全都是,他所解决不了的。
空趁过来通知,说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高大光已经下去了。
只有冷峻还站在原地,而就在这时,突然,苏爱党伸过一面镜子来,陈思雨这才看到自己红彤彤的嘴巴,也终于恍然大悟,大家在笑什么。
空趁敬了个礼,说:“冷队,还有2分钟飞机起飞,您该下去了。”
苏爱党故意说:“冷大队长,请您快下飞机吧,您欺负我们团长的账,咱们以后再算!”
团员们也是跟着瞎起讧:“对,咱们以后再算。”
飞行时间是铁一样的纪律,冷峻再没犹豫,转身就走。
他心里,已经准备好被女朋友踹掉了。
而直至此刻,陈思雨并不知道,从保温杯到手套,再到罐头,都是冷峻从高大光手里抢的。
而文工团,是个事非特别多的地方,女孩子们总会为了一丁一点,针尖大的事情吵架。
她们之间闹矛盾,是今天吵,明天好,后天翻了脸,大后天还能好回来。
但冷峻不一样,他是在执行战略飞行任务的军人,国际局势复杂,就连上层的领导们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就更不说那些冒着各种危险,在敌区飞行的战士了,他们的心态,直接关系着他们的生死!
回头,陈思雨一声喊:“峻哥!”
从冷队到峻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的,那么丝滑的就喊出声的。
她能感觉到冷峻的尴尬,但她和冷峻这段恋爱,无时无刻不在尴尬中,尴尬成了习惯,陈思雨反而坦然了。
她赶到门边,低声说:“你又没错,干嘛跟我说对不起呀?”
……
低头莞尔,再抬头,她两只眸子里是满满的温柔,她声音不高,刚好够他听得见,像小兔子的爬子,搔在他心上:“男人偶尔狂野一点,会更可爱!”
等冷峻再回过来时,已经在舷梯上了,而舷梯,正在被撤回。
舱门关闭,接塔台信号引导,飞机要起飞了!
冷峻站在舷梯上,随舷梯一起,离飞机越来越远,此时,脑子里只回响着女朋友的最后一句话,她喊他叫峻哥,她还说:他可爱!
她说他可爱!
……
回头,所有的团员都似笑非笑。
苏爱党则一脸忿忿,还横眉冷眼,时不时跟隔壁的女孩嘀咕几句,见陈思雨从自己身边经过,还狠狠给了她个白眼。
陈思雨只做没看见,等飞行平稳,就让空乘小哥帮大家分发罐头了。
发到苏爱党时,她非但不吃,双臂一抱,起腔调说:“显摆什么呀,不就一罐罐头嘛,有些人啊,为了一罐罐头,哼,瞧那嘴巴,简直不要脸!”
陈思雨眉头一挑,也起了腔调:“哟,如果不是因为我吃黄桃罐头过敏,我一罐都不给你们,那可是我对象送我的,我自己全吃掉,你爱吃不吃!”
有个没心机的小姑娘喊说:“副团长,苏爱党说你是被人亲成这样的。”
“对呀,难道不是吗?”还有一个问。
作为在飞行队备过案的对象,亲一下也没啥。
但现在的情况是,《天鹅湖》即将上演,思想部磨刀豁豁。作为文艺界的一员,又还是《天鹅湖》的女主角,陈思雨就不能让任何人捉到她的把柄。
苏爱党没啥心眼,也只是因为嫉妒,生气才拱的火,她本身没啥心机。
这时,要硬碰硬,就结上仇了。
最好的处理办法只有一个,就是示弱。
解开安全带,陈思雨起身,走到苏爱党身边,挑眉问:“怎么,我过敏,吃不得,给你吃你还不乐意呀,拿来,等回北城了,我给路边的狗吃。”
她做势就要抢罐头,苏爱党护着罐头说:“原来你真是黄桃过敏呀,哈哈,你那罐头是抢我的,你活该遭报应!”
陈思雨把罐头抢了回来,抱在回里捂了会儿,又不屑的丢给了苏爱党。
顿时,飞机上就是一片欢声笑语了。
……
冷梅受伤的事,在前线,因为瞒了下来,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
但是在北城,却已经轰动全城了。
文艺队伍在前往火线慰问的演出中受伤,是大功一件,各个报纸都要报道,思想部要号召全城,全军的各单位,以及所有的小将和学生们进行学习的。
这叫发扬大无畏精,排除万难,不怕牺牲,争做新时代的好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