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小明挺有兴趣:“孩子,你会些什么曲子,弹一首,我看看你的基本功。”
宋小玉懒得学琴,可谓瞌睡遇着了枕头,立刻让坐儿:“给你,你弹。”
这是轩昂第一次触摸钢琴,连踏板都不会踏,为了求稳,他没冒险弹别的,试好调子好,就弹了一首最简单,也最耳熟能详的《北风吹》。
龚小明本身就是个钢琴家,这一听:“思雨,技术方面可不兴谦虚,你这弟弟不但会弹钢琴,会的可不止一点!”
既然龚小明不让谦虚,陈思雨就不谦虚了,说:“弹钢琴方面我家轩昂算是有天赋了,可惜我们家家庭条件差,也找不到个好老师来教他。”
正好这时冷峻来了,在隔壁,因为找不到人,在喊:“轩昂,在吗。”
龚小明说:“陈思雨,私下是私下,但在单位,我是你的领导,你必须拿出你真实的水平,以及服从管理,不惹事生非,否则,该批评我还是得批评你。”又说:“改天再带你弟弟来一趟,我考核一下他的钢琴。”
宋小玉也还小,天真的问:“妈妈,如果这个小弟弟琴弹的好,以后你就不会押着我弹了,对吗?”
陈思雨心说不好,这小丫头要挨妈妈打了。
看破不说破,她笑而不语。
临出门,轩昂问:“同学,我今年2岁了,你呢?”
他虽然瘦,个头也矮,但直觉自己应该比宋小玉大,被个小毛丫头喊成弟弟,很不开心,就要故意提自己的年龄。
宋小玉一听这个小萝卜丁儿居然已经2了,明明她才岁,可噘起嘴,非要说:“我今年3岁啦,快喊姐姐吧。”
轩昂信以为真,只好喊:“宋姐姐。”
宋小玉捉弄人呢,幸灾乐祸的,高声应说:“唉,我的傻弟弟。”
懒得弹琴,还随意戏弄,耍弄客人,陈思雨估计宋小玉的打没跑了。
果然,他们姐弟前脚出门,就听见屋子里传来小女孩的求饶声:“妈妈,求求你啦,别打啦,疼,疼!”
……
这是头一回,陈思雨看到冷峻穿外套,而他们的外套,是墨绿色的皮夹克。
比之普通军装的深绿,墨绿,带纹理的皮质面料有种格外稳重的好看。
站在客厅中央的男人通身上下,有种超脱了时代的好看。
就把他放在将来,二十一世纪,他也是好看的。
又是一个罐头盒子,这回里面装的是饼干,而红烧肉,冷峻婉拒了。
要去上班了,他抱起来饼干盒就要走,陈思雨和轩昂送他出来,边走边说:“冷哥,咱阿姨的耳聋是经性的,对吧?”
“是的。”冷峻说完,又问:“是那位龚主任告诉你的?”
苏母名叫梅霜,而她从小长在苏国,是直到战时才回国的。
跟冷父属于飞行员和艺术家的自由恋爱,俩人后来感情方面有了些问题,至于是什么问题,冷峻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父母感情破裂,离婚了。
而他妈,罹患上了非常严重的经性耳鸣,到了无法安眠的地步。
于是就去苏国医治耳鸣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陈思雨又得撒个小谎了:“我认识一老奶奶,原来就是经性耳鸣导致的耳聋,所以我懂一点儿。”
“原来……所以她的耳鸣已经治好了?”冷峻止步。
瞧瞧,跟聪明人聊天多好,多顺畅。
陈思雨说:“她也求医问药了好多地方,还问过西医的心理疗法,但用处不大,反而是看中医看好的,而如果是耳鸣以致失鸣的话,病人的睡眠肯定有问题,我们院里那奶奶就是失眠引起的,她的失眠,还是我帮忙找的偏方儿,治好的呢。”
冷梅说过,冷母早晨能听见,但到中午下午就听不见了,以有效的信息判断,陈思雨觉得她耳鸣致聋的可能性很大。
而她上辈子,因为压力太大,就曾耳鸣致聋过。
如果冷母跟她的情形一样,那么先应该治疗的是失眠,而非耳鸣。
而关于如何治失眠,陈思雨手里有一大把的偏方。
显然,冷峻很是关心母亲,听完,说:“这几天她大概精不好,刚才我姐打电话她就没接,等能打通电话了,我问问她。”
“想要治失眠的方子,可以找我。”陈思雨手作势:“可以打电话。”
要不是她提醒,冷峻还没那个意识,但他蓦的想起什么,掏出钢笔来,抓过轩昂的手,在手背上写了两个电话号码:“我姐明天就走了,你有急事就给我打电话吧,这号码,一个是我办公室的,一个是训练场的!”
小心翼翼举着手,看冷峻走远,轩昂问:“姐,你咋不直说呀?”
“你个傻瓜,思想委员会的情况咱还不知道呢,问啥?”陈思雨忍不住先埋怨了一句,低头看她可怜的小弟弟,个头都不及正常的,十一二岁的小女孩高,再想想他这些年因为成份所累而受的那些罪,就又忍不住心疼了,遂温声说:“再说了,你冷哥的妈妈是个病人,有非常严重的耳鸣,是无法出去交际的,想要找人帮忙,总得人家身体好一点呀。”
“可要这样,你还是登不了台呀。”轩昂闷了会儿,又说:“其实蜂窝煤炉子里那些项琏呀啥的,全是咱爸和我妈给你留的,我妈原来总说,等你学成角儿了,能登台唱歌了,就让我把珠宝全部送去给你,让你去戴。”
所以原身对胡茵那么冷漠,堪称恶劣,可胡茵居然给原身留着一份家底?
要原身像她一样,在轩昂那么困难的时候,愿意伸一下援手,她的结局也会很不一样吧。
拍拍弟弟的小脑壳儿,陈思雨说:“回家吧。”
有煤气,就可以烧更多的水,有洗手间,就可以洗澡了。
虽然没住人,但冷梅的两张床上都有铺盖,不过一般情况下,人们并不喜欢外人使用自己的铺盖,所以陈思雨就把冷梅的被子收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