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头一看,罗源、纪凛和穆浩早已不见了。
他安顿好了外公,四处逛了一圈,在角落的吧台找到了某位喝闷酒的小警察。
“纪队,怎么了这是?头回见你在出任务的时候喝酒。”
纪凛点了杯低度数的调和酒,但他容易上脸,才喝了两口,两颊就红扑扑的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没事别来烦我。”
虞度秋嬉皮笑脸的:“有事儿,我妈让我跟柏朝道歉,请他进来。我才不去,但碍着我外公的面儿,不好顶撞她,能不能麻烦你去喊他进来?他还没见过我外公呢。”
字里行间似乎都是对柏朝的嫌弃,但最后句却出卖了他的真实用意。
“你想带他见家长就自己去喊,关我屁事。”纪凛今天格外地凶,泛红的眼中像是要喷出火来,“反正你们两个再怎么吵架也会和好,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你们都是无所顾忌的疯子,天塌下来也不影响你们谈恋爱。”
虞度秋愣了愣:“……谢谢夸奖?”
“我特么是在嘲讽你!”纪凛一拳砸上吧台,大理石的桌面纹丝不动,他的手反而砸得通红,嗷一声捂着手倒抽凉气,“看见你就烦……走开!”
虞度秋仔细端详他的脸色,忽然掩唇噗嗤一笑,踹了踹他坐的高脚椅:“你是在嫉妒吧?你连跟穆浩吵架的资格都没有,嗯?”
一针见血,纪凛无力反驳,脑袋颓丧地耷拉下去,手肘撑着吧台,捂住了眼睛。
杀人诛心的虞度秋终于放他一马,拍了拍他的肩:“等着,我去把他带过来,你们好好聊聊,他好像有很多问题想问你。”
纪凛茫然地抬头,想说“有什么可问的”,然而虞度秋已经走开了。
宴会厅内不见穆浩的踪迹,虞度秋想坐电梯去上层看看,可管理电梯的工作人员表示宴会期间上层不对外开放,要等宴会结束了客人才能去客房休息。
虞度秋听着这漏洞百出的说辞,不禁发笑:“我参加过无数场宴会,头回听说这种规矩。我猜,楼梯那儿也锁上门了,是不是?”
工作人员的语气很虚:“是的……请您见谅……”
看来真的有人想阻拦他。
可怪的是,与他抱有同样目的的穆浩却畅通无阻,这是为什么?凭什么只针对他一个人?
“行吧,既然如此,那就没办法了。”
虞度秋似乎转身要走,看守电梯的员工悄悄松了口气。
上头交代的任务可算完成了……
“我命令你离开。”
员工虎躯一震,眼睁睁看着虞度秋大摇大摆的走进了他明令禁止乘坐的电梯。
“等等!您不能——”
“你恐怕不知道,我是你的新老板。”虞度秋站在电梯中央,缓缓并拢的金属门逐渐遮掩了他的面容,猖狂的冷笑清晰无比地传来,“跟我谈规矩?我就是这儿的新规矩。”
“……”
虞友海望着消失在电梯门后的身影,叹了声气:“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
虞江月搀着他,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您看着他长大的,他是什么脾气,您还不清楚吗?越是拦着,越要硬闯。”
虞友海苦笑:“也是,总要走出象牙塔的……但愿他能承受住最后的真相吧……”
虞江月回头,望向宴会厅门口处,那道默默守候的背影:“没问题的,有人陪着他呢。”
虞度秋站在电梯里,皮鞋不耐烦地踏着节奏。
才三楼而已,怎么这么慢。
距离他进入别墅已经过去一刻钟了,一会儿找到了穆浩和罗茂,还得商量会儿,怎么着也得半小时才能问清楚当年的来龙去脉。
小柏眼狼接了他的大衣,应该知道要穿吧?否则就穿那么一件单薄的t恤,站在十月中的秋夜里,还不得冻感冒……
“叮!”电梯到达楼层的提示音传来。
虞度秋收起心思,深吸一口气,心无旁骛地走了出去。
无论如何,先办正事。
罗茂在平义市的口碑相当不错,在任董事长期间经常援助灾区,送去药品物资和医疗团队,并且从不以此作为营销手段,行事十分低调,看起来是位值得尊敬的企业家。
不过这并不代表罗茂愿意对他们坦白当年资助福利院的内幕,即便穆浩亮出警察身份,罗茂这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一辈富商,也绝不会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小警察唬住。
虞度秋对穆浩的办案能力没有任何怀疑,但若是罗茂不愿开口,以穆浩中正无私的个性,想必不会为难老人家,更不可能出言威逼或胁迫。
这就是他必须跟着来的原因。
有些事儿,只有他做得出来,且无所顾忌。
虞度秋踏着细绒地毯,悄无声息地穿过走廊,直奔尽头的套房。如果他猜得没错,罗茂应该就在里面——
不远处套房的双开大门突然“吱呀”一声,从里边打开了。
罗源边退边朝里说:“爷爷,你们先聊,我去楼下看看客人到齐了没,一会儿再来喊您。”
门咔嚓关上,罗源如释重负般吁了口气。
总算溜出来了,从没见过那么木头木脑的钢铁直男,他抛了那么多眼色,居然问他是不是眼睛不舒服……还是去找虞度秋吧,起码人家善解风情啊。
罗源转身走向电梯,一抬头,忽然看见面前的走廊上站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再定睛一瞧,可不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