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还行,毕竟年轻嘛,承受能力强,恢复得快。倒是少爷,可能惩罚得太累了,好像有点儿腰酸……”
病房内,虞度秋敲着后腰,朝病床上的人抬了抬下巴:“你看看这个。”
一枚红宝石戒指静静安放在雪白的病床上,竖起两片薄如蝉翼的刀刃,在白炽灯下泛着森森寒光。
“纪凛之前就想到了,吴敏的伤口是两道平行的利器割伤,而监控显示凶手没拿刀,手上只有一枚戒指,警方也一直没找到凶器,所以我们推测凶器就是戒指。我让人照着做了一款,看是不是可行。这回正好在裴鸣脖子上试了试,柏朝虽然割得浅,但从伤口的整齐度来看,我们猜的应该没错。”
纪凛一言难尽地看向他:“我以为你做着玩儿的,原来你真想找人试试……”幸亏裴鸣阴差阳错地当了小白鼠,否则不知哪位无辜百姓会遭殃。
虞度秋笑嘻嘻地糊弄过去,问穆浩:“你在凶手身上看到过类似的戒指吗?”
靠在床头的男人剃去了杂草般的头发,利落阳刚的平头凸显出了面部骨骼,虽然依旧削瘦,但已经隐隐恢复了几分曾经的精气儿,一双坚定有的眼睛漆黑乌亮,盯着那枚熠熠生辉的戒指,小幅转动脖子,点了点头。
受感染而发炎的嗓子经过多日的修养和治疗,勉强能发声了,只是还不能说得太快太长,得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那天……大雨,没看清……但好像……戴了……戒指。”
虞度秋拿回戒指收起刀片,递给身后的柏朝:“那就没错了,柏志明也提到过一个用戒指的人,应该就是凶手。你看见他的样子了吗?”
穆浩靠在床头,刚要再次动用嘶哑的嗓子,纪凛抬手阻止了他,挺身而出充当代言人:“这些我们已经问过了,穆哥说凶手全程戴着口罩,看不见脸,个子目测一八五以上,基本与我们已知的信息量一致,都少得可怜。唯一补充的线索是,那人的眉眼有点眼熟,穆哥说他应该见过那个人,但已经时隔半年,再碰上也不一定想得起来。”
虞度秋想了想:“你们警察当中高个子应该挺多的吧?要不先把市局的警察查一遍?”
纪凛:“哪儿有先怀疑自己人的?别用你的思维来查案。况且穆哥说有点眼熟,可能只是一面之缘,这从何查起?难道他上班路上买煎饼果子的时候遇到的其他客人也要查?”
虞度秋疑惑:“煎饼果子是什么水果?好怪的名字。”
穆浩目露诧异:“你怎么……知道……我买……?”
纪凛眼一慌,到处乱飘:“啊……这个,我听那些来看望你的同事说的……你想吃吗?医院对面就有卖的。”
穆浩半年来没吃过一口像样的饭,这阵子又谨遵孙兴春的医嘱,吃的都是流食,一点儿荤腥油水都不沾,听他这么一说,嘴还真有点馋了,喉结动了下,不太确定地问:“可以……吗?”
“吃一小口应该没问题的,我这就去。”纪凛出门的同时拽走了虞度秋,“文盲,跟我一起去,别打扰穆哥休息。”
虞度秋只来得及留下一句:“你们先聊,我们去去就回。”就被纪凛连拖带拽地拉出了病房。
剩下的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在此之前并无交流,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最终还是说话流畅的那个先开了口:“你好,穆警官。”
“你……好。”
“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久仰你大名,度秋他总是提起你。”柏朝向他伸出手。
穆浩以为是要握手,尽管这个动作需要耗费他不少体力,但出于礼貌,他依然努力挣扎着起身,伸出瘦弱的手臂。
柏朝却将他轻轻按回了病床上,然后展示了下手上的戒指:“没事,我只是想自我介绍一下而已。你刚才看的这枚戒指,是度秋送我的信物。”
“……?”
“我是他的爱人。”面前的青年似乎刻意念重了最后两个字,“虽然他电脑的开机密码目前还不是我的名字,但早晚会是的。以后请多指教。”
“………………?”
病房外边的走廊尽头就是电梯,虞度秋慢吞吞地跟在后头:“你走慢点儿啊,穆浩那个呆木头,又不会发现你跟踪他。”
纪凛猛地回头,恼羞成怒:“放屁!我才没有跟踪他,他自己以前发过朋友圈,说那家煎饼果子好吃……你怎么了?闪着腰了?”
虞度揉着自己的腰,摆了摆手:“不提了,小畜生太缠人了,又折腾我一早上。”
“……这种事不用到处说!”纪凛恨不得缝上他那张口无遮拦的嘴,愤愤按住电梯开门键,“快过来!人家柏朝都没事,你装什么装!”
“他当然没事,又不是他遭罪……”虞度秋嘀咕了句,随他进了电梯。
纪凛按下一楼按键后,退回他身侧,清理完脑子里残留的不干净的东西,说:“我拉你出来还有别的原因,你总问穆哥那天的案发细节,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他嘴上不说,但吴敏毕竟死在他眼前,他心里肯定很愧疚,你就别去揭他伤疤了,反正该问的我们都问完了,你想知道什么,问我就行了。”
虞度秋斜睨他:“哟,这么护内啊?请问你是他的谁啊?”
纪凛磨了磨牙:“我是他的忠实战友,你是他的狐朋狗友,我愿意告诉你就该知足了,我们辛辛苦苦查案的时候你在干嘛?跟你的小保镖寻欢作乐!”
虞度秋大言不惭:“我又不是警察,再说了,警察就没有性|生活吗?你难道不想跟穆浩……”
“闭嘴!不想!!”纪凛红着脸低吼。
“哇哦,原来你是柏拉图式的,懂了,难怪能忍这么久。”
“……”
要不是电梯内空间有限,纪凛高低给他来个过肩摔。
电梯是专用通道,直接畅通无阻地下达一层,两人一同走出,汇入医院来来往往的人群。
背景音略微嘈杂,虞度秋敛起不正经,靠近了问:“所以,案发过程是我们猜的那么回事儿吗?”
纪凛切换状态的速度没他那么快,平复了会儿怒气,勉强不带主观情绪地回:“差不多,穆哥说得更具体:0月25日那天他过生日,一群朋友提议去怡情酒吧,想让他放松心情,别总沉迷工作。他觉得怡情这名字听起来不太正经,或许有非法经营的业务,就同意去了。”
虞度秋失笑:“我真服了他了,敢情他那天是去增加自己业绩的?我说呢,他那么古板怎么会去怡情那种地方。”
“什么业绩,穆哥那叫时刻心怀正义!”纪小迷弟半个诋毁字眼也听不得,坚决维护偶像的光辉形象,“没想到还真被他碰上了违法事件,一名服务生,也就是吴敏,求助于他,说被自己新交的男朋友用裸|照威胁,要给一位客人下迷药。”
虞度秋:“客人就是裴鸣吧?”
“对。吴敏在社交媒体上给裴鸣发了私信,勾引他来怡情见面,说白了就是约|炮呗。裴鸣见多了这种,觉得她挺漂亮的,就去赴约了,没起疑心,但到了怡情之后却没见着人,吴敏当天没去上班。于是他就开了瓶酒,找其他服务生玩了——这是裴鸣亲口证实的,他在接受审讯之前还不知道自己差点儿就着了人家的道,要不是吴敏胆小,没敢下手,他或许早就没命了。”
虞度秋轻叹:“吴小姐大概也猜到了,就算自己下了药,到时候裴鸣出了事,刘少杰也会把罪责推到她头上,她在劫难逃。”
“但她终究还是糊涂了,让裴鸣躲过一劫,却将穆哥拽入了泥潭。”纪凛的语气沉重,视线垂下,看着脚下的路,“第一次失败后,刘少杰再次威胁了她,她很害怕,正好这时遇上了穆哥,听说他是警察,就忍不住求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