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在柏志明身上,怎么?”
“五发子弹,我试一试。”纪凛抓了车内的两个抱枕,一个挡在胸前,另一个抓在手里,“运气好的话,你给我送锦旗,运气不好的话,你给我送葬。”
虞度秋笑了:“没想到你还有幽默的一面呢。”
“没跟你开玩笑。”纪凛透过车窗继续观察,肃色道,“等他弹尽粮绝了,你们立刻冲上去制服他,别给他换弹匣的机会。”
“谢谢你的牺牲精,小纪同志,但如果被穆浩知道,我让你去送死,他恐怕会跟我绝交。”虞度秋将他拽了回来,“现在我们人多势众,柏志明腹背受敌,手里只有五发子弹,应该也和我们一样进退两难。他很快就会意识到,杀我们不是重点,劫车逃跑才是明智之举。”
纪凛:“你说得轻巧,他若想冲破关卡,肯定得先杀了我们,否则万一我们给警察通风报信,提前设下防御,他还能逃出去吗?等他抢到车,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撞死我们。”
“唔,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嘘!他来了。”
柏志明已经从胯下难忍之痛中缓过来不少,步伐稳健许多,透过单面可视车窗,能看见他正杀气腾腾地向他们藏身的车子走来。
车内有两名无法行走的伤员,绝不能让他得逞。纪凛深吸一口气,向另二人递了个眼:我去了。
柏志明离车只剩两步之遥,驾驶位正好朝向他,钥匙也在他身上,可谓天时地利,但他知道车后躲了人,时刻举枪戒备着。如此近的距离,只要有人出现,他有把握一击必杀。
就在他手即将伸向车门的那一刻,突然从另一侧飞来一样不明物体,又大又黑。
柏志明悚然一惊,以为是炸药,下意识地往后跳开,定睛一看,原来只是个抱枕。
就在他注意力被分散的瞬间,纪凛暴起冲出,一掌撑上车盖,烈日下晒了半天的汽车金属表面滚烫如火,灼烧着掌心,他顾不上疼痛,迅速翻身落地,直扑向柏志明!
柏志明也没那么好对付,他犯罪的时间比纪凛从警的时间还长,看清抱枕的那一刹那就将枪对准了方向。
纪凛尚未扑到跟前,已被枪口瞄准。立即举起手中另一个抱枕挡住头和胸口,按理说能减轻子弹的冲击力,可如此近的距离,防御力约等于无。
今天恐怕要把命留在这儿了。
这瞬息之间,他脑子里闪过很多张亲友的脸、同事的脸,当然还有穆浩的脸,应该说是曾经的脸。
那么俊朗,那么阳光,如今却被折磨成了这般模样。
而罪魁祸首,就在他眼前。
一念及此,他顿时热血上涌,胸腔中鼓足了怒意,不顾一切地冲过去!
就算用他的肉躯挡住子弹又如何,只要最终能将柏志明绳之以法,牺牲也值得!
“砰!”
枪声在耳畔擦过,射穿了抱枕的一角,居然没射中他。
柏志明枪法这么差的吗?纪凛正怪着,忽听一声高喊:“4!”
他一愣,放下抱枕,只见柏志明手中的枪高高举起,朝向天空——不知何时跑出来的虞度秋站在他背后,一条手臂死死卡住他的咽喉,另一只手紧扣住他持枪的手腕,阻挠他再次开枪。
“愣着干什么!”虞度秋高声呵叱,“我死了你们专案组所有警察都得陪葬!”
“…………”
这人怎么能做着如此英雄的举动,同时说着如此反派的话?
纪凛暂且不去计较,毫不迟疑地再度冲向柏志明。娄保国见他俩都上了,自然不能落下,也从车后怒吼着冲出来:“老畜生受死吧!”
本以为这次应该是探囊取物,谁知柏志明眼骤然发狠,硬是拽着虞度秋侧转身子,抬腿蹬上车身,腾空而起,借力飞出一脚,直踹娄保国门面!
猝不及防的娄保国惨叫一声,仿佛被人用铁板重重扇了记耳光,顿时眼冒金星,鼻血长流,旋转了半圈,摔了个人仰马翻。
柏志明紧接着低头,张嘴亮出利齿,一口咬下。
虞度秋很了解他的残暴,这一口下去自己胳膊上必然少块肉,在他咬上之前便缩回了手,同时狠狠踹上他的膝盖。
柏志明应声跪地,忍着剧痛原地打了个滚,举枪再度射击,可惜慌乱之下难以瞄准移动的靶子,这一颗子弹刚好擦过虞度秋的手臂,划破了他的西装,留下一道血痕而已。
“3!”
虞度秋喊完这声,柏志明也明白了数字代表的意义——他只剩三颗子弹了。
要杀三个人,未必能办到。
他心念电转,迅速做出了决定,不再恋战,转身就朝房子奔去!只要换好弹匣,他依然有把握射杀所有来敌!
然而他刚迈出一大步,膝盖和裆下的阵痛就令他一个趔趄。此时,从地上爬起的娄保国离他最近,顶着张肿成猪头的脸嗷一声虎扑了上去,死死掐住他的喉咙和握枪的手,口水与鼻血乱喷:“你敢踹老子的脸?!老子破相了操!受死吧!!”
柏志明被掐得近乎窒息,涨红着狰狞的脸,忽然间腰间寒光一现,抽出一把折叠军刀。
娄保国没料到他还有后招,躲闪不及,肚皮被刀割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疼痛袭来,手上不由地力气松懈,柏志明得以喘息,一翻手腕抽出了手,举枪顶住他脑门——
“砰!”
千钧一发之际,及时赶到的纪凛使尽全身力气,奋勇拽开了他,让这一枪又落了空。
娄保国的小心脏差点儿停跳,感激涕零:“纪队!我爱你!”
纪凛嫌恶地抹掉自己脸上沾到的鼻血:“当作还你上次的人情了,还有,你该减肥了!”
“我这都是肌肉!”
“2!趴下!!”虞度秋的音量拔到了最高分贝,飞身扑倒二人,一颗子弹咻!地从他扬起的银发间穿过,几根断裂的发丝轻飘飘地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