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度秋的脚踩在地上铺的棉被上,被子还算松软,但洗得起球的被罩太毛糙了,触感很痒。
像它主人的那双手一样。
他撑着床沿,也不知是太乏了还是怎么的,脊背无力地垂下去,脸埋在了手心里。
沉寂的地下室内安静得仿佛无人存在,过了好一会儿,虞度秋才抬起头,手伸下去,摸了摸自己被亲吻的脚背。
柏朝很快去而复返,擦干净了两人身上所有不得体的地方,然后说:“我刚刚刷牙漱口了。”
虞度秋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直到他挪动跪地的膝盖又来到自己面前。
原来是索吻的意思。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喜欢接吻?”虞度秋受不了地推开他,“该不会是我当年吻技太好,让你魂牵梦萦吧?”
“差不多。”柏朝没能得手,就亲了亲他的手掌,然后坐回原位,一条腿平放,一条腿曲着,手肘撑在膝盖上支着下巴,尚未熄火的黑眸深不见底,定定地瞧着他,声音还有些哑,“你还睡吗?不睡就回去吧。”
虞度秋:“你引我来这儿就是想做这档子事?”
柏朝无辜地摇头:“在我想做的事里,你在下面。”
“那你只能做梦了。”虞度秋对这个话题毫无探讨兴趣,转动视线把这间小得可怜的“卧室”尽收眼底,问,“我不明白,住这种地方和露宿街头有什么区别?你为什么不逃?找警察应该能帮你吧,最坏也就是再变回孤儿,你又不是没当过。”
“……”
要是换个人说这话,恐怕下一秒就鼻青脸肿了,但对象是虞度秋,柏朝除了原谅,别无他法。
“涉及到很多无奈,等抓住柏志明以后跟你说。”
虞度秋:“看着我眼睛。”
柏朝坦然回视。
审察的目光在他脸上游走了一遍,虞度秋哼哼两声:“行吧。”
司机赵师傅就等在别墅外边,本以为老板怎么也得睡个把小时后才出来,没想到一小时不到就打道回府了。
虞度秋刚坐进车里,兜里的手机就震了震。
他拿起看了眼,对另一边钻进来的柏朝道:“纪凛说,他们专案组协商好了带哪些人赶赴云南,出发日期也定了,下周一。”
柏朝平淡地答了个“好”字。
后视镜内,别墅的轮廓逐渐缩小,最终隐于扶疏枝叶中,再也看不见了。
“小柏眼狼。”
“嗯?”
“既然从这个‘家’里出来了,就别回去了。”虞度秋闭着眼,手指在扶手上敲着熟悉的旋律,梦呓似地低声说,“无论你身后是怎样的路,都别往回看。跟着我,往前走,明白吗?”
柏朝沉默几秒:“你愿意带我走多远呢?”
虞度秋无声地勾唇:“只要你不回头,可以是很远。”
“比其他人都远吗?”
“和你的生命一样远。”
柏朝怔怔看他,忽而笑了:“好,我会努力活着的。”
“加油。”虞度秋敷衍地挥挥手,“困了,睡会儿,别说话。”
柏朝果然不再出声,但了几分钟,他自言自语似地轻声说:“我不会回头的。”
然而这个时候,他们都没想过,路并不是只有前进和后退两个选择。
即便一直携手往前走,也可能会遇到无可避免的分叉,一旦踏错一步,就会渐行渐远,甚至背道而驰,从此,再也无法回到同一条路上。
作者有话说:
块:踏错了我就把两条路修到一起,莫慌
第7章
月20日,平义市上空乌云翻滚,天幕低垂,将整座城市笼罩在无尽的灰蒙之下。
洪良章撑着老腰,站在窗边仰望了会儿这阴沉沉的天气,愁叹:“不会下雷阵雨吧……少爷,要不你等明天放晴了再去?正好明天贾晋他们就到了,多带几个人,凑个吉利数字,现在3个……这数字不好啊。”
虞度秋刚戴上那块有诅咒嫌疑的鹦鹉螺手表,抬起胳膊,让临时男佣柏朝翻折衬衫袖口,回道:“天气预报显示今天没雨,而且3是西方文化中的不吉利,这儿是中国,没有救世主,也没有背叛主的犹大,中国文化认为3是个吉利数字,比如佛教有3宗,代表功德圆满。咱们迷信也得看地点好吗,洪伯?”
洪良章听得一愣一愣:“是吗,这我倒不清楚……”
娄保国偷偷对周毅耳语:“这算不算用迷信打败迷信?”
周毅没工夫搭理他,捣鼓着自己的手机:“去去去,忙着呢。”
“忙啥啊你?”
“小果快开学了,作业还剩一大堆,这个暑假事情太多了没好好监督她……哎,马上要出国了,不知道哪天回来,我在跟她爷爷奶奶说,盯着她点儿。”
虞度秋站在试衣镜前孤芳自赏,闻言忽然想起来:“对了,平中那起案子查得怎么样了?还没找出放照片的人?”
周毅摇头:“小果说他们学校的学生都被警察调查过了,但没查出可疑分子,要么是作案人撒谎水平高超,要么……确实不是校内人员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