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话说回来。
说这么多只是想表现,倪惊澜要讲学的这个消息传出去后,有不少人都在好之下想要来看看。
其中当然就包括了听到这个消息的宋菱、池子昂,以及安临特意让其知道的赵东来。
宋菱嘛,是绝对不会错过她喜欢的每一个偶像的讲学的,而池子昂被宋菱告知后当然也不会错过。
至于赵东来,他的心情就有些复杂了,但在复杂之后,最后还是选择了悄然前往。
池子昂跟着宋菱去参加讲学的地方,看到太学广场前有一张小桌子,每个进去听讲学的人都要先到那个小桌子那里登记什么,宋菱也领着他往那边过去,就问,“这是要登记?”
宋菱点头,“嗯,对,进场前都要登记名字。”
池子昂有些惊又有些生疏地用毛笔字写下自己的名字,而登记名字的人并没有因为他的字丑表现出任何轻视嘲笑的意味,只是递了一个小木牌给他,“你的位置在三排从左往右数第七个位置,请找准自己的位置,不要坐到别的位置上去。”
“哦哦,好!”池子昂应下。
宋菱也上前一步写下名字,池子昂站在旁边等待,四处打量这个太学广场,看着看着目光又回到了那个登记名字的纸上,然后发现并不是只有他的字丑,除了他以外,也还有一些看起来才学写字没多久的人,而且看名字也是比较质朴的那种,此外疏狂的,工整的,端正的,随性的字体,还有秀气的簪花小字,在这一张登记名字的纸上都能看到。
由此可见来听讲学的人有多广泛。
池子昂突然目光一凝,注意到在他名字上面十几位的位置上,有一个并不陌生的名字。
大气随意的字勾出“赵东来”三个字。
池子昂瞳孔震了震。
这个赵东来?是他知道的那个赵东来吗?
——先前在丹林郡的时候,在池子昂火速白给前安临就把想跑路的赵东来给控制住了,所以池子昂白给之后跟随倪惊澜来琼安的途中并没有见过赵东来,况且就算见过那么一面两面的,人家不报名字他也不知道就是赵东来啊。
这还是池子昂穿越之后第一次看到赵东来这个名字——在他知道的历史中,倪惊澜辅佐的主公。
宋菱往上看了一眼,也看到了这个显眼的名字,“哎”了一声,“这不是那个谁——”
宋菱的第一反应是想到自己知道的历史,第二反应才是想起来池子昂说过的他那边的历史中赵东来还在乱世争霸过,倪惊澜还给他当军师去了。
说实话,宋菱对于池子昂说的那些是没什么实感的。
因为在她的印象中,赵东来是个著名军事家,人称宣国金牌hr,最出名的首先是他给明帝陛下介绍了不少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里扒拉出来的人才,其次才是他的战绩。
总之就是现在知道平行世界的不同发展,宋菱觉得还挺微妙的。
就是不知道明帝陛下知不知道这个了,不过感觉就算陛下知道好像可能也还是不会介意继续任用他?
两人落座之后等了有一会儿,太学广场中的石座都坐满了人,多的人则是站在后面的台子上看,而深受众人期待的倪惊澜也准时抵达,站上了讲学台,开口,“诸位早,我是倪惊澜。”
开始了!
宋菱也顾不上其他,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讲学台上听起来。
倪惊澜名义上是作为今年的状元给明年就要进行春闱的科举学子们讲科举经验和备考方向,不过也并不是只讲这些,讲过科举有关的就话风一转,讲到民学兴起,民学修习科目对以后科举的影响来。
然后又引申时政讲起这一次北方旱灾的影响,朝廷赈灾之下各部门如何统筹才能如此有效地控制住局面。
倪惊澜讲得深入浅出,不论是有学识的人还是知识面一般的老百姓都不会有理解困难,都能从中学会一些东西。
池子昂在发问环节注意到讲学台附近安置有两张小桌子,从开始讲到现在一直都有两个人在那里奋笔疾书,就好地问宋菱:“那两个一直在写的人是干嘛的?”
“难道那是……差生专座?就跟老师讲台两边那两个位置一样的?”池子昂产生了一些怪的联想。
这个打比方可以说十分形象了,随着池子昂的话宋菱脑子里都浮现出了高中教室的样子,她摇摇头把这画面挥去,“这两个人是专门记录讲学内容的,讲学目前只在琼安开放,其他地方的人听不到,就专门安排了速记学官这个职位,负责把每一次讲学的内容都记下来,之后在传抄到其他地方的民学让各地的学生也能看到讲学的内容。”
池子昂若有所思,“互联网式的知识分享?”
他正思考着,有几个学生起身问了一些问题后,偏前面一点的位置上忽然有人站起来对倪惊澜问了一个问题。
“你认为,现在宣国最大的威胁是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往提出这个问题的人看去,池子昂也同样,他乍眼一看这个人,就觉得这人似乎颇为不凡,眉宇间虽然有些郁气,但眉眼桀骜锋锐,怎么说呢,放在电视剧电影里看的话,就是那种“一眼主角”的感觉。
倪惊澜目光动了动,考量地打量着这个人,也就是突然问出这个问题的赵东来,略想了一下开口说,“现北方已定,恰经大旱,正是修身养息之时,主修内政民生,然此消彼长,宣国强大应是邻国诸国不愿见到的,若我是奉国官员,必然会劝国君试探宣国情况。”
众太学学生听着连连点头。
赵东来却再次说,“可再往北还有草原部族,自古善于征掠,倪师觉得草原部族的威胁要小于奉国吗?”
“草原部族……也并非没有可能。”倪惊澜思索道,“北方里古城往北与草原有接壤的地界,交战时我见北方战马健硕,不像是本土战马,应当是与草原部族有马市交易。不过里古城,昭苏城,析津城等地严寒,物资贫瘠,多驻守将士,草原部族若是想南下劫掠,就要渡过泛江。”
“我知道了,奉国也在泛江以北,草原部族如果是想劫掠,比起跟我们的军队隔着泛江僵持,还不如先选择奉国,对吧?”倪惊澜都已经点到这种程度了,学子们有不少人被点通。
这些话,与前世倪惊澜的分析一模一样,赵东来心中释然地松了一口气,既是高兴,又是叹息。
高兴的是他知道他的军师前世待他确实是尽心尽力,没有欺骗,他原本因为这一世倪惊澜转投荀富贵而想了很多,进而疑心前一世军师对他有所保留,实在不该。
不过由此也可见,前世草原部族来得确实是突然而反常。谁也没想到草原那些大大小小的部族竟然能被一个部族统一,趁着这边乱世的时候南下入侵中土。
赵东来没有继续说下去,表示自己已经问完了,坐了回去。
倪惊澜突然开口,“这位学生,你叫什么名字?”
“赵东来。”
场内的人没有一个人觉得这个问答有什么问题,池子昂的表情却一下子凝重起来。
“你怎么了?”宋菱偶然间一转头被池子昂的表情给弄得一愣,“怎么表情这么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