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苓也咬咬唇,“……肖诉今写的。”
一打开,她就认出了他的字迹。
再看这信封,虽然也是粉色,但火漆和原来的不太一样,也没有那根薰衣草梗,而是一支细小的干花。
张美玉:“……?!”
谢晓云:“……?!”
“嗷——,我的眼睛!”谢晓云哭嚎,“这是我该看的东西吗?罪过罪过啊!”
两人识趣散开,回去做自己的事情,将安静还给周苓也。
周苓也激动得不想坐下,站在桌前,暖黄的台灯恰好照透薄薄的信纸,于是她看清了最底下一张信纸上的落款。
——肖诉今。
难怪,他刚才那样拘谨羞赧,如履薄冰。
他不是将别人的信还给她。
而是郑重转交他为她写的情书。
有了这重意识,周苓也再不能像之前那样平和的心态去展开信纸,心跳一次重过一次,满脑子飘飞的红色泡泡在眼前经过。
心理建设好半晌后,她再垂眸。
可是又忽然觉得桌角的灯太亮,刺得她眼皮又酸又涩,还影响她看字,略一晃眼,那一排排的字迹就像一团在暖线下飘飘渺渺的虚光,眨眼飞了。
然后她抬手揿灭台灯,纤薄脊背抵着柜门,借用头顶存在感极低的节能灯去看。
蝇头小字也终于安静下来。
“我得承认你本身就是一个特别的人,不管是出现在我的视野里,还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遇见你的那一天,所有的事都很糟糕。冷烟呼啸的冬日,气温低得能看见凝固的透明的空气,人只能用呼出的那口白雾证明自己还活着,倘若没有了动静,他就多少有些超然物外。那天我打了一架吧?对,打了一架,因为在昏昧的巷头碰着个女生,被人堵着、拽着,我看不过眼,想打。其实我从小打过挺多架的,每一次好下场,我没有靠山撑腰,也没有人怜惜,我赔过钱、赔过笑还赔过歉,除了那一时的爽感,什么也没得到。很久以前,颖姐告诉我不要像这样做个堕落的人,活着挺浪费,然后我就不打架了,所以就连唯一一点的情绪起伏也没了。我一度觉得,生活是张白纸,是一汪装在黧黑旧陶罐里的死水。”
“可命运又绞尽心思要证明它待我不薄,于是让我遇见你,在一种极度暴戾、倦怠、冷漠的情绪尽头遇见你。你看见我的时候有点呆,不难猜是被吓的,你一声不吭,苍白着脸就跑了,很怕我会去追你。其实在那一秒,我觉得你也不过如此,甚至有点好笑,你像个逞强的孩子,浑然不知自己乱入到了什么境遇。”
“第二天又遇到你,你不认识我了,明明前一天那么害怕。你的话很少,例行公事,语气柔软恬静,如同你披拂下来的发丝在冷风里扭摆,让人很想一把抓住。如果是当时的我形容那一心情,我会说那源自于我骨子里的恶劣血液。如果是现在的我来告诉你,我会说,那是命运。”
……
“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我曾两次放弃要靠近你,甚至想过,其实在一边默默看着你也挺好的。如果你遇到了适合你的那个人,就祝你幸福,虽然我挺不甘心。然后我又一想,假如你遇不到呢,或者那个人并不比我好,那这不甘还有什么意义?说真的,周苓也,你不要再向我走来了,我自持不足,总有一天会挣脱心理枷锁冲过去拥抱你。别不信,你看现在不就是这样的。”
……
“我觉得,我还挺浪漫的,是吧?这种心思,对有的人来说,太多,对另一部分人来讲,太少。但我只要,你满意就好。”
“所以,你要不要——”
“走入我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里只有摘要,完整版的情书已经放在番外了
第57章 控制
翌日周末,两人一起去南门吃午饭。
肖诉今还是撑着那把海绵宝宝的遮阳伞,态自然,周苓也屡屡看他,反而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热恋期新鲜,看不够也正常。”肖诉今捏了下眉骨,用一种严谨学术考究的口吻说,“不过看几眼就行了,不要太明显了。”
不然引起旁人注意,最后害羞的还是她自己。
“……”
周苓也容易脸红,自顾自整理了一下包包,心想,怎么这个人昨晚才给她写情书,今天就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他是忘了,还是刻意装的?
她昨晚可是失眠了大半夜,现在还有点脑袋昏昏呢。
自从认识他后,自己的睡眠质量跳水式下跌。
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穿过体育馆后的柏油路时,路上行人不多,两旁混杂的树种树冠广展茂密,静谧悠然的直观感受扑面而来。
肖诉今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忽然偏垂下颚,凑在她耳尖上方说:“今天就睡了四个小时不到,你不能占据了我前半夜的时间,还要我凌晨天明时也想你。小姑娘,控制一下,我还有课要上。”
这回,他没问“要不要牵下手”,而是直接碰了碰她的手背,然后轻轻捏住她的半截手指。
或许是体质原因,夏日里,他身体的温度比平常人略低,仿佛一个渗着丝丝冷雾的大冰块。
骤然被温凉的触感包裹,周苓也指尖本能地挣了一下,小鹿般的眼珠提溜逡了一圈,似乎并没有人注意,才卸下心防,任凭他时不时捏一下手指。
“……又不是我非要你想的,你可以控制一下自己,不要想我。”
周苓也心虚,音量很低。
她总是很听话,对方让她控制一下目光,她就再没抬头去看她,老老实实直视前方道路。
“那我试试。”肖诉今无奈叹气,“我活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给人写情书,笨嘴拙舌,言辞单薄,费了很多功夫,你别笑话。”
“不会,其实,写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