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特地打车来的,为了饭后能走一走。
楚瀛一张嘴就煞风景道:“你真的没看出来他喜欢你吗?”
丁厌:“你不要乱讲!”
“我没乱讲。”
“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
“他的眼,每分每秒都黏在你身上。”
丁厌被他说得直害臊,“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见色起意……”他立即扇自己嘴巴,“呸呸呸,我才没那么自恋。学长是直的,我大三的时候,还和他跟他女朋友一块儿吃过饭呢。”
楚瀛刁钻古怪地提问:“你那会儿是不是也有女朋友?”
丁厌被问懵了,绞尽脑汁回想,点头道:“是有啊。”他大学时代的空窗期是很短的,但正经谈过的不多,多数是过家家。
“所以你看到的他女朋友,未必是他的女朋友。”
“可你这不是根据结论推导原因吗?因为他喜欢我,所以他就算有女朋友也成了假的——这是你的假设和妄想。”
“你不信?”楚瀛蓦地站定,提议道,“要不然你试试,现在跟他发我喜欢你,看他会怎么回复你。”
“我为什么要用这么低级的游戏来破坏这段来之不易的友情?”丁厌道。
楚瀛:“你怀疑和试探我的时候,想必从没犹豫过。”
“那不一样,你是陌生人!还蔫坏蔫坏的……我能不试探你吗!”
“我不高兴,”楚瀛说,“你的差别待遇让我很不高兴。”
丁厌:“我觉得你在无理取闹。”
一声来自深巷里的猫叫打断了二人无意义的斗嘴。
在默契的静默中,丁厌寻着叫声传来的那方望去;那是条位于繁华街区罅隙里的小巷子,破旧不堪,摇摇欲坠的筒子楼已经搬空,只剩一扇扇黑洞洞的门窗。
那只长毛的狸花猫孤伶伶地蹲坐在黑暗与灯光的交界处,眼珠闪着玻璃球般的幽绿清光。
“猫咪……”丁厌蹲下去,朝它摊开手,“快过来。”
小猫的叫声倏地拔高,变得嘹亮尖锐,它起立弓背,抖着尾巴朝暗处退去;却并未逃跑,而是游离在原地,将走不走。
“我们去看看它。”丁厌抓住楚瀛的袖子,带着人往巷子里去。
小猫的叫声绵软细弱,急切得令人心焦。当手机电筒光一开,它瘦小羸弱的身影受惊跳开,却不敢走太快,依然步伐游移地等待他们跟上。
两人尾随着猫咪越走越深,来到一座无人的空楼房前,而后被立在那里的施工牌拦住——
小狸花猫轻车熟路地跑进楼内,叫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尤显凄厉。
“你们俩干什么的!?”一声怒喝震得丁厌肩膀一抖,揪着楚瀛袖子的手指猛然收紧。
持着手电筒的保安拿光束扫射着他们,想是看他们打扮还算正常人,告诫道:“这儿早拆迁了,马上要施工,外人不能进。”
丁厌正当不知如何是好,楚瀛竟开始飙起英语;而这招果真管用,一段流利的长句音落后,保安无话可说,装作没瞧见他们,打着灯往别处去了。
“哇哦……”丁厌小声地惊呼一句,然后抛开楚瀛,跑进楼里追猫咪。
搬空的旧屋里满是灰尘和废报纸的味儿,丁厌在弃置着破烂床垫里发现一窝奄奄一息的小猫幼崽,原来那只瘦得像四个月大的狸花猫已经是猫妈妈了。
这其实很罕见,流浪猫是警惕性极高的生物,不大会带人类靠近自己的窝。
手机灯光的照射下,狸花猫焦急地在床垫和那窝小猫身边徘徊,猫崽子们绵软的叫声让丁厌乱了阵脚。
“我们要怎么办啊,既没有笼子又没有箱子,也不能直接上手抓啊……”
“它们都生病了。”楚瀛借着光观察道。
小猫幼崽们的眼睛都被粘稠的分泌物糊住,毛发脏脏的,一看就不健康。
“都这么晚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救助组织的电话……”
“直接动手抓吧。”楚瀛脱下外套,铺在了脏污的地面,然后轻巧地拎起那一只只耗子大小的小猫的后颈,放到衣服上。
丁厌看得无比紧张,觉得小猫在空中虚弱滑动的爪子正挠着他的心脏。
假如是茁壮成长的幼崽,一件衣服必定箍不住它们,但这几只太过病弱,打包带走不是难事。
楚瀛:“把母猫也带上,你敢抓它吗?”
丁厌试着去捉长毛狸花猫的后颈,而它居然不反抗,温顺地任由人擒着皮毛提到半空中。
看它没有剧烈地挣扎,他换了更妥善地姿势抱它,也顾不上有无跳蚤寄生虫了;像抱小婴儿,搂着它的背和后肢,让它靠在自己的肩头。
“这一定是只家猫。”丁厌说。
“嗯,不怕人,懂得找人求助,是被驯养过的。”楚瀛隔着衣服搂着那一兜弱小的生灵,低头道,“大约是主人搬走,把它遗弃在这里了。”
这个街区生活设施便利,他们走了二十分钟,找到一家24小时营业的宠物医院,值班医生接待了那一窝猫崽,给大猫小猫分别做了全身体检和驱虫。
小猫是感染疱疹病毒和营养不良,母猫的体质还算过得去,但有猫癣和跳蚤。两人都没养过猫,带回家也不知怎么照顾,而且家里并没有宠物用品,只好预付了一笔诊金,将它们寄养在医院治疗。
丁厌抢着把钱付了,这猫是他要救的,他该对此负全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