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怕是要变。
钟虎是个夹缝中的小角色,他腿一软,无力地摊倒在这权势倾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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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前所的尹千户左等右等,既等不来指挥使的命令,也等不来回报。
他在前所任职多年,熟悉午门外的每一块砖,可他从未见过这阵仗。
这些学生,个个年轻气盛。
这些人知情达理时,一个锦衣卫就能拿捏住一批人;而当这些人胡搅蛮缠时,锦衣卫对他们打也打不得,骂又骂不过,尹寿快要被唾沫星子湮没了。
最紧迫的是,这些书生已经开始拳打脚踢,锦衣卫再能打,也挨不住这些愤怒的年轻人像潮水一样不断冲击着关卡。
尹寿冷汗挂了满额。
他既惊又惧,他久等不来消息,凭着多年的经验,已经预感到要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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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北原小王爷参劾姜大帅的消息传出来时,人群彻底炸锅了。
“姜氏祸国!”
“姜军卖国!”
“杀了他们!”
尹寿连忙叫人推上了午门。
董正甫在混乱中始终保持清醒,他跳上高处大喊:“这里是君父所在,我等之敌是姜氏,我们到姜王府说理去!”
人潮一阵轰轰烈烈地掉头,所有人都在骂,又都在哭。
他们为着这个国家忍耐着不公、贫穷和疾苦,因为相信有一天会好起来,才肯受着狗官的气。
却没想到,有人站在他们头顶上祸害这个国家,把他们的一腔热血和忠义踩在屎盆子里。
学生和文士心头最重的江山,被这些奸臣败类当作货物那样去交易。
学生们痛恨得大哭不止。
他们对这山河极爱,又极恨着这腐朽的朝政,在这又爱又恨的激烈碰撞中,亟需一个情绪的出口。
忠义和仇恨,化为最炽热的火势,烧向了姜氏王府。
尹寿面容惨淡地看着那人群远去,心中大感不妙。可他治下的锦衣卫前所只有一百人,不能擅离职守;而没有杨炎的命令,他也调不来其他锦衣卫。
尹寿无法拦下这怒吼的人群,眼睁眼地看人群涌向了姜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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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焦这几日都住在姜王府。
几日前武德宫失火,晦气得很,他的兴圣宫遭殃被烧了一半,天玺帝安排他到皇子所里挤一挤。
燕焦阔绰惯了,哪愿意去住那久无人居的房子,索性找姜皇后说了,便搬到姜王府来暂居。
燕烈一直跟着燕焦,想到姜王府有号称是“大靖瑶台”“人间极乐处”的“妙音堂”,不勉也心动地跟随着一起过来了。
姜氏盘桓大靖二百多年,富可敌国,王府占地快要赶上皇宫,琼楼玉瓦,金碧辉煌。
燕焦和燕烈住得乐不思蜀,今日因着姜溥一早把幕僚带了许多出去,没人看着他们,两位皇子在王府中更是肆无忌惮。
他们一早就叫人开了妙音堂。
歌舞、美食、艳姬齐齐上阵。
当真是醉生梦死。
燕焦脱了外衫,敞着中衣,露着胸膛,畅快得如置云端。
在这极乐的享受中,他拉住了舞池中领舞的姑娘,那姑娘面容青嫩,大约只有十四五岁,她咬破了红唇,心中不愿却也不敢抵抗。
只能含泪任对方扯落了她的外裙,忍受着那伸进来的手。
歌声正酣,乐声正浓。
妙音堂是专为看戏歌舞建的,隔音效果极好。
大戏堂如同与世隔绝,里头纸醉金迷,外面怒浪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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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的大门,被愤怒的人群冲开了。
已经不止是学生,百姓也有许多人义愤地加入,他们乌泱泱地冲散了王府的守卫。
王府多年高居人上,守卫人数虽多,却久未经实战,加上自大自满和事发突然,守卫们面对突然而至的数百倍的人潮,顿时丢盔弃甲,如同乌合之众般被踩踏冲散。
人群一路冲破了王府正殿,笔直朝着据说是大靖瑶台的“妙音堂”冲去。
门被踢开。
穷奢淫逸的画面顿时暴露在世人眼前,那衣冠不整的禽兽正把手伸入姑娘的衣裙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