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轧郡正在逐步的恢复往日生机。
边城小郡不比富饶城郡,没有合适的场所宴请。
故而谢功盛宴设在了郡衙里。
阴云了多日的天空恰时放了晴。
收尾发放完药物的医者们换了身新衣,陆陆续续走进了郡衙的大门。
郡衙摆满了食桌,从堂屋一路摆到了外院。
医者、城官、城内外的将士们,每个人的脸上都绽出了久违的轻快欢盈。
主桌上。
周殊四处张望着,出声问道:
“怎不见巡使大人?”
“巡使大人?”
秦蛮正坐在侧,接声问道:
“是那位布下火引陷阱的巡使大人?要是没有她,这场战事可没那么快结束。我得敬她一杯才是。”
“您手臂上的伤还没好,少喝些酒。”
坐在秦蛮身旁的周娉婷温声提醒着。言罢,她转头面向周殊:
“父亲,我去寻一寻巡使大人。”
“不必去了。”
人潮之中,走来一身锦袍的清雅男子。
在座之人纷纷起身要对他行礼,他扬手示意,免去了此情此景不必要的礼数。
“巡使大人还有要事,无暇来此参加宴席。”
他似并没有要落座的打算,而是执起一杯,斟上了七分茶水:
“师某从不饮酒,现以茶代酒,敬各位。”
他挥袖遮面,将茶水饮尽后,揖礼道:
“各位尽兴。”
眼见着国辅离去的身影,坐在主桌的一名城官不禁念叨着:
“都说皇都之中的高官们都不与奴人同处一处,看来是真的。”
“奴人怎么了?奴人也是我风轧郡的恩人。”
周娉婷面色生怒,对着城官失了仪态。城官也知道自己出言有失,缩了缩脑袋不再说话。
她转眸看向秦蛮,言语温和了许多:
“将军,您莫要挂心。在风轧郡百姓的眼里,您永远是我们的英雄。”
“我不在意这些。”
秦蛮以礼笑道。他自顾自的食饮着,倒也真不过心的模样。
一旁的周殊满目慈爱的望着秦蛮,怎么看怎么欢喜:
“不知将军可有婚配?”
周娉婷听闻父亲所言,娇羞的埋着头不停的用筷子拨弄着碗中的吃食。却又时不时悄然侧眸观察着秦蛮的情。
婚配二字击在秦蛮心上,让他一时愣。
脑子里浮现出小满曾时的话:“一切不过是权衡利弊的抉择,利益的交换。我对那奴人没有其他心思,我现在对任何人都没有心思。”
他曾妄图与她成婚。
可在她眼里,他不过是个肮脏低贱的奴人。
他淡淡言道,语气里遮掩着落寞:
“我身份低微,不合宜去想婚配之事。”
“怎不合宜?只要两情相悦,便是合宜。来,我敬将军一杯!”
周殊起身,高举着酒杯一饮而尽。
秦蛮见此,也起身举杯。他郑重道:
“我早已将身心奉予阎崇,除此之外,再不想其他。”
言落,他随之一饮而尽。
秦蛮方要落座,却见身旁的周娉婷夹着盘中的吃食轻轻的放置在了他的碗里。他眸光一侧,心中掂量着什么,毫不迟疑的重新拾起了酒杯对在座者笑道:
“我去别桌敬酒,各位慢用。”
秦蛮方转身离去,就闻周娉婷忧心着高声叮嘱着:
“少喝点!”
“这还没成婚,就管束上了?”
几杯酒下肚,周殊言语上多少失了分寸。惹得周娉婷跺着脚温怒唤道:
“父亲!”
“你不介意他是奴人,我也不介意。他忠肝义胆一腔抱负,有能有为。他比这世上许多男儿都要好。你若能嫁予他,父亲高兴。”
周殊贴近女儿,悄声述着体己话,轻轻的拍了拍女儿的手。
周娉婷望着秦蛮远去方向久久失。
一丝惆怅落在眉间:
“也要两情相悦,也要他愿意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