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声揉着额头,张嘴还想继续怼他,就被他忽然锢住腰,大手微微施力,双脚离了地。
她被提溜起来横在了半空。
脸朝下,抱着走。
陡然的失重感带动小心脏咯噔一跳。
“诶?放我下来呀,我自己可以走。”
“抱好你的酒。”语气不咸不淡,看过来的目光更是让她直发毛。
撇撇嘴,温声像护小鸡一样紧紧护着怀里那叁罐酒。
这可是她今晚的法宝!
路泊汀大步跨过泥路,单手挟紧她的腰,湿地发出被踩经的噗啪声,另一手接了通电话:“纪伯伯,东西放场外就好,不用出来接……嗯好,谢谢。”
温声盯着他鞋子和裤腿上被溅到的泥点,每走一步,每抱着她走一步,那些泥点就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地占据了她所有的视线。
回过神后听见纪伯伯叁个字,路康以前留学时的旧友,忽然反应过来,小时候的夏天姚女士经常带他们来这里避暑。
好端端的突然来这里干嘛呀……
路泊汀抱着她又走了几分钟,直到停在一处有半个足球场大的空旷场地,场内大号的照明灯全部被关了,只留下四个角落的微暗路灯,温声被他搁到一处还算干净潮软的地上,环视一圈,没什么人,低头又见他蹲下身在摆弄好几个纸箱,本来支着下巴还在等他看过来,结果一分钟过去了……这人没搭理自己,浅咳一声,她只好若无其事地晃到他身旁。
“在干嘛啦……”
芜!
看到箱子里成捆成捆的烟花,温声眼睛睁的溜圆,真是带她来放烟花的啊……
蹲下来学他的样子,手指在那些烟花上拨来拨去的,有手持的,也有螺旋升空的,还有地面喷花的……
市面上能买的不能买的,基本都在面前了。
“唔……今…今晚全放完吗?”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还是……要说什么话啊。
温声多看了一眼他,手里握着的易拉罐被她捏的有些变形,趁他在搬东西,悄悄打开一罐仰头喝了一大口。
又苦又涩。
她连忙又灌了几口。
心里的惶惶不安被强行压下。
路泊汀将特意标注好的几个蓝色纸箱搬到场地中央,快指拆开里面的烟花,又按照地面划出的位置,依次摆好底座和发射筒。
手里牵着引线走过来时,瞅她蹲在地上发起了呆,小脸泛着淡淡的粉,手边是空了的一只酒罐,手指正在不知不觉地戳弄着地上的积雪。
突然很安静,也很乖。
他好像终于想起忘记搭理她了,扯唇一笑,去拧她的脸,微微用力,痛感打断了她突然陷入的情绪,举着胳膊在他眼前乱挥:“真的很疼很疼啊!”
眼睛又泛起淡淡的一层水光。
路泊汀凑近,嘴唇轻蹭她的眼尾,带着温凉又有些潮润的触感,低声道:“今晚带宝宝提前过圣诞好不好?”
距离圣诞节还有叁天。
温声立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眼睛更红了,但好在她喝了酒,脸本来就泛着红晕,装作喝得很醉,大着嘴巴略他:“没有圣诞帽和圣诞树,也没有圣诞老人!这不算!”
说完还打了一个大大的酒嗝。
一副确实变成小酒鬼的模样。
路泊汀眉眼晃着笑意,一副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惯纵表情,手里的引线勾过她的小手,顺势牵起,又缓步移到场沿,温声注意到旁边有一堆高高垒起的木草垛,旁边是一个大麻袋。
看着他弯下腰在点那堆草垛,焰火慢慢燃起的瞬间,她很想问他是不是又要去美国了,想问什么时候走呢,想问叁天后真的能带回黎雨吗,想问如果亲妹妹回来了……那她该去哪里……
最想问,能不能……带她一起走。
他蹲下身开始翻弄那个麻袋,本来就姿气俊俏的脸在明灼的火光下显得有几分不真实,温声看着看着,眼泪又涌了出来,不想被他看到,校服袖子快速擦干,但她好像真的喝醉了一样,视线慢慢变得模糊,睁大眼睛努力看他,可那堆草垛火势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高,直直吞噬了他的身影。
他就在她眼前,忽然消失了,连带那些翻东西的窸窣声也隐没在燃火的嘎吱声中。
她一愣,心脏紧跟着搐缩。
“路泊汀……”
没有回应。
半张的嘴唇隐隐翕动,腿无意识向前挪,想要跨过那个篝火时——
“嘭——”
顶空猝然发出隆隆震响,紧接着灰暗场地被腾起的烁明光焰迅速刷亮,绮丽绚烂的蓝色烟幕急骤升空,在上空不断膨胀延伸,直至笼罩了半边天空,温声抬起头,空中又放出一记轰鸣声,蓝色的云屏缓缓散开,在高空渐渐绘出一面巨幅方形画像。
她凝着那幅画里戴着圣诞帽的人,虽然烟花灯不能将面部五官处理的太过细致,但是弯弯眉眼和盈盈笑颜……
一看就是自己。
耳侧轻悠悠地响起他的低喑声音:“宝宝圣诞快乐……”嘴唇触了触她发红的耳朵,语调又很轻地重复,“圣诞快乐啊宝宝……”
头顶忽而一沉,脸颊垂下一条毛茸茸的红色帽桶,底端是白色的毛绒球。
圣诞帽!
温声霍地回头,唇角擦过他的脸颊,他已经换好圣诞老人的服装,同样也戴了一顶软茸茸的圣诞帽,弯腰对上她红红的眼睛,抿唇笑了起来,脸颊酒窝隐现,话音带着少见的害羞:“抱歉啊宝宝,没来得及准备太多,只能凑活看——”
腰被猛不丁抱住,长腿也跟着向后踉跄了两步。
温声埋进他衣服里,声音很闷软,圈紧他的腰,又哽声哽气地叫他:“…路泊汀……”
路泊汀敛下邃然黑眸,手指一缕一缕绕她的长发,有些漫不经心地回她:“嗯?”
她吸了吸鼻子,继续叫他:“路泊汀。”
“嗯。”
“路泊汀……”
他笑了出来,微微震颤的声腔穿透进她的心房:“我爱你。”
不等她说话,轻轻捏起她的颈肉,指了指夜空中央还在放的烟花:“快许愿了宝宝。”
温声哑着声音问他:“为什么你不许呀?”
“因为……”他牵起她的手,握得很紧,唇边的浅笑艳绝夺目,“我最大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现在是还愿的时刻。【回家的路:WwW.ltxsFB.com 收藏不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