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深峰那边,一只灵鸽冒死落在了微微发光的结界上,整只鸽子抖抖索索,活似立刻就要昏死过去了。
收了印诀的风休止抬头一看,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这不是灵兽院长老的灵鸽吗?怎么今日如此大胆,居然敢飞到常深峰来了?
“休止,怎了?”
感应到亲亲爱人突然停止了周身灵气运转,回屋给十二条狐尾梳毛的空潋收起狐尾,疑惑又担忧地走出来。
见爱人抬头盯着结界看,他还以为是那层不可视听buff出了问题,于是也跟着看了过去。
唔……
一只胖鸽子?
那只灵鸽是真的胖,整个天明仙宗也就只能找出这么一只来,灵兽院长老宠它跟宠亲孙子似的,什么灵丹灵草都喂。哪怕它不戴着灵兽院的院牌,单凭它这独一无二的体型,宗门内就没有几个人不知道它打哪儿来。
只不过,这只鸽子今日怎么往这儿来了?素日里让它往常深峰附近转个向都是死活不肯的。
空潋微微眯了眯眼,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男女主动作够快的啊,这么快就取得了实际性的进展。
想到这儿,他挥挥衣袖,将结界开了一道刚好可以容纳那只灵鸽进来的口子。
灵鸽可能是被吓懵了,那口子一开,它僵硬地就掉了下来,连翅膀都不会扑腾了。
正下方刚好就是风休止,他伸手一接,这才没让这只蠢鸽子把自个儿栽进土里。
然而,风休止这段时间一直在修炼空潋给他的半妖功法,身上妖气浓厚,灵鸽落在他手中,胖乎乎的身体先是一抖,随后惊恐地发出唧的一声,就这么昏死了过去。
风休止:……
风休止为难地看向款款向自己走来的银发真君:“师尊,这……”
能让灵兽院长老放这只宝贝灵鸽过来常深峰,那必然是有什么大事要请师尊去一趟,可现在带信来的灵鸽被他周身的妖气吓得昏死了过去……它可还什么都没说呢,一会儿耽搁了可如何是好?
空潋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伸手把这只躺在他爱人手心里装死的蠢鸽子抓过来,果然,它抖得更厉害了。
对除自己爱人以外的生物毫不留情的银发真君拎着灵鸽的翅膀抖了抖,一个迷你的小竹筒从它蓬松的羽毛里落了下来。
失去了价值的灵魂被空潋随意放在了蒲团上,他打开迷你竹筒,倒出里面的字条,上面就只有五个字——
须臾峰,速来。
见风休止好,他把字条递了过去。
“是掌门要见您?”风休止抿了抿嘴唇,很是担忧地问道:“是为了弟子的事吗?”
他有些埋怨憎恨自己,如果不是他轻易遭了别人的道,暴露了身份,他的师尊也不会因为要保他而落得如今这般境界。
他的师尊……本是受人敬仰的化真君啊。
空潋一眼就看出自家爱人心里又在胡思乱想了,他无奈地笑了笑,一手去拎那快要口吐白沫的灵鸽,一手轻轻地点了点爱人兼徒弟蹙起来的眉心,道:“莫担忧,为师自有数。”
眉心处微凉的触感叫风休止红了耳尖,在银发真君面前,他似乎很容易害羞。纵使这些时日和师尊朝夕相处,他还是抵挡不住师尊的一颦一笑,全身心都被这个人吸引了去,不可自拔也不想自拔。
时日一长,本就聪慧的风休止自然已经明了自己对师尊究竟是何种感情。
他一面惶恐,一面沉沦,心中情绪复杂万千,连着好几夜都没能合眼。
分明在前一晚,他还在心里大声斥责自己畜生不如,怎可有如此欺师灭祖的大胆邪念?结果第二天一见到对自己露出淡淡微笑的银发真君,他那心中的正论伦理就顿时哑了声,脑子里只有这个人的身影,耳边是自己快如擂鼓的心跳声。
风休止实在抑制不住心中狂乱增长的情意,他恐惧过,挣扎过,压制过,但都徒劳无功。那从前能叫他迅速平复心绪的清心咒更是半点作用不起,相反,他的心更乱了。
如此反复,如此折磨。
他放弃了,怀揣着惶恐与忐忑,等待着发现他情意的师尊宣判。
但银发真君没有发现,他以为他是在为了修炼之事夜不能寐,不仅摸了摸他的头,还温声细语地安慰他。
风休止垂下眼帘,心中唾弃自己的卑劣,又忍不住地想:就这样隐瞒下去,隐瞒到师尊发现的那一天为止,那时就算是死了……他也甘之如饴。
问空潋究竟发现了没有?
他当然发现了,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地点也不对。
原主对天明仙宗是有感情的,他不能暴露原主狐妖的身份,也不能在天明仙宗才出了一个半妖首席的情况,又给人家添上一个妖族顶梁柱。
他会跟着爱人一起走,但不是用飞寻真君的身份,而是用万山狐初缇的名义。
说白了,就是开马甲。
马甲留在天明仙宗继续承担飞寻真君的责任,本体以万山狐初缇的身份带着风休止前往妖市,开始称霸一方进军妖王的剧本。
等离开了天明仙宗,就是他们两个甜甜蜜蜜谈恋爱的时间了。
……
谈恋爱之前,要先解决那个该死的异数。
空潋坐在渡亦真君右下手第三个位置上,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听其他峰主长老就如何解决夺舍之人发表各自的意见,提出谁也不服谁的办法。
也不是谁也不服谁,应该是前一个说完,后一个觉得前一个的办法有漏洞,于是在这基础上提出一个新的办法。然后下一个又觉得这一个提出的新办法同样有漏洞,于是也跟着提出一个更新的办法。
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看谁都有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