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鸢柔声笑了:“我知道。”
絮儿转身跑远,沉鸢走到屋旁,在那窗下轻轻坐下来。
阳光落在身上,她抱膝而坐,有些犯困,忽然头顶“吱呀”一声,那窗子打开一缝,她仰起头来,闻见溢出的草药气。
“一墙之隔,都不进来见我。”她听见叶慈眠的声音。
“先生的方子那般金贵,杜家徐家全都为先生开道。”沉鸢说,“我当然不敢僭越了。”
“你都敢跑到这儿来,还有什么不敢的?”叶慈眠立于窗边,轻笑一声,“在茶馆尚怕哥嫂瞧见,如今回到杜家,反倒愈发胆大了。”
她也不辩驳,只望着他抿唇而笑:“我想来见见先生。”
“方才席间,已遥遥见过了。”
“那太远了,并不能看得清楚。”
“咔嚓”一下,叶慈眠将窗全部推开。俯身弓腰,两肘撑于窗边道:“那这般,可清楚了?”
“哎呀!”沉鸢慌忙伸手,将窗子推合上,“来往有人,你还是关着窗说话罢!”
叶慈眠低声笑了一阵,继而窗子又开,他垂出手来:“拿着。”
沉鸢摊开手掌,手心里圆圆白白,落下一片药材。
“这是什么?”
“白芷。”叶慈眠道,“青苹白芷皆愁思,古人言及此物,常有想念之意。”
听闻窗内柴火毕剥,想是药材已在炉中煎着。沉鸢轻轻合拢手心,问道:“三小姐的病,果真能治好么?”
“家父此方,自有效。”
“如此良方,若是将它卖了,得值万金罢?”
她忽也俗气起来,叶慈眠闻声笑了:“家传之方,不可变卖的。”
絮儿拿着书从湖中桥上过,阳光正暖,她不喜日晒,便抄树林小路回楼堂去。
远远听见楼前坪上众人欢笑,眼前树木静谧,却只有风声,方才在那屋前替叶慈眠守了大半日,也口渴了,她心想快些回房喝碗水去,没留那岸边也有人说话,转角望见,才猛停了脚步。
湖畔石边一坐一立两个人,看那衣裳,大概是来此偷懒的下人。
絮儿原本欲走,却又觉那坐着的身段模样,仿佛是杜呈璋手下的阿福,此刻她转身走了,若教他看见,倒有些不敬之意,絮儿思量是否上前招呼,犹豫之间,听见那站着的道:“那深更半夜的,你就不害怕?”
“我怕它作甚?小小畜牲,三两下也就没声儿了,更何况是大少爷给我撑腰。”声音一出,还真是阿福,“只可惜了那猫儿,一身皮毛,倒是怪好看的,大少爷偏教杀了。若是赏给了我,我出这杜公馆去,便说是杜家少奶奶的猫,少说也能买个一两块大洋……”
蒲儿正在餐房备着点心,门帘忽一声掀开,有人跑进来扑到她怀里。她低头去看,却是絮儿,手里攥着本书,哆哆嗦嗦,脸上挂着泪痕。
“絮儿,你怎么了?”蒲儿吓得忙丢了手中活计,“可是出什么事?”
“蒲儿姐姐……”絮儿忍不住哭道,“我,我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