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帝不置可否。
“还有殿试呢,朕已经请了庆王、循郡王、任首辅和贺次辅批改,你们且放心吧。”
魏贵妃很是感动:“为了大公主,皇上居然劳动朝廷栋梁,臣妾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建元帝笑道:“昔日唐高祖皇帝的女平阳昭公主,也可助父完成大业,更何况是朕的女儿。”他也是遍翻史书,知晓这公主插手政治当然不可,但是若孱弱只一味贤良就更不可了。
到底是经过裴度训练的人,出题人是贺无忌,先是诗、赋各一篇,分别是赋题为《未明求衣赋》,诗题为《悬爵待士诗》。【3】
再有策问题则是浮费弥广。【4】
这些题居然非常难,不是那种浮于表面随意敷衍,看来建元帝真的不是一般人,无论是对男子还是女子要求很高。
这个人应该是对自己要求都非常高的人,很难容忍自己出错。
自己好像也是这种人,有时候其实别人都未必在意,但是她自己有一点瑕疵就受不了。故而,方才她表面上是看着魏贵妃,其实是为了取悦皇上,尤其是慎独二字。
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而圣上对臣子的要求也是如此,不管你心里如何想,只要你把事情办好就成。
好在经过这三个月没日没夜的勤学,这些问题固然难度很大,云骊略加思索,就寻到破题之法了。
在应召时,谁也没想到皇上居然用科举取士的法子,周顺仪见章云骊已经动笔,她沉吟半天才有思绪,而王藻这些日子住在族亲陆季平家,陆家是庆王亲家,今天的评卷管,就是族侄女陆之柔的夫婿,她微微放心。
当然,她王藻七岁就能作诗,也没什么好怕的。
当然,她们俩到底是大家妇人,不能像云骊那般心无旁骛的学习,又自傲于才女名头,还有男女大防,她们的文章总不能让外男看。
唯独有云骊,丈夫是状元,还是两次科考都中甲科的牛人,她
本人一直十分勤奋,故而下笔如有,还丝毫不敢分心。
中午,宫里太监送来七宝擂茶,云骊草草吃了几口,继续奋笔疾书,周顺仪已经露出疲态了,仍旧在坚持,王藻正在查韵脚。
这受限于男女大防,考官们都在另一个殿,循郡王和庆王世子正小声的在说些什么,任青仪闭目养,偶尔睁眼问问时辰,唯独有贺无忌倒是很认真。
夜幕悄悄降临,云骊坚持写到最后,还点了一支蜡烛,继续写,无论是王藻和周顺仪谁走了,都似乎影响不到她。
云骊,你是可以的。
云骊在心里暗自鼓气。
终于在她要的那根蜡烛燃到一半时,云骊敲了敲桌子:“收卷。”
“欸。”收卷的是统领太监。
说起来这些太监也是很佩服章云骊,别看人家年轻,但这气度就是不同。
云骊站起来时,腿都麻了,但她常年跳舞,身体比一般妇人强,而且只生了一胎,人也不累,到底站了一会儿就能行走自如了。
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云骊却浑然不觉。
不远处看到裴度了,裴度正拿着葫芦喝酒,他也看到云骊了,第一件事就是把酒递过来:云骊也是难得嬉笑一句:“给洒家倒酒。”
裴度放声大笑。
批阅三份试卷对于这些人而言很容易,卷子糊上了名字,任青仪先看了甲卷,满篇说理,过于繁冗,乙卷有些空洞,诗文虽然不错,但话说回来,当今天子重文章,足下何必论汉唐。
倒是丙卷字体非常工整,有书法之意,同时,策问写的非常精彩,赋也文辞对仗华丽,骈偶句写的极好。
循郡王笑道:“这丙卷用词老辣,依本王猜想应该是周大家。”
庆王世子想说什么终究没说,这字儿他熟悉也见过,应该不是周大家的,贺无忌也点头,周顺仪的丈夫和父亲都是名臣,本人造诣很深。
至于任青仪笑道:“看来大家都推崇丙卷了。”
贺无忌笑道:“其实乙卷也不错。”
任青仪问庆王世子:“王世子,您看呢?”
庆王世子毫不犹豫道:“本世子选丙卷。”
“好,那我们就拆封名字吧。”任青仪笑。
大家都认定丙卷是周顺仪的,乙卷个人风格太强,一看就知晓是王藻的,而章大家年纪太轻,年轻人更喜欢纸上谈兵。
可拆开后,除了庆王世子,其他人都惊住了。
“怎么是她?”
第9章
贺无忌倒是不介意:“裴度学问极好,没想到裴夫人也是冠绝众人。”
“这字也写的不错,自成一体,十分飘逸,文笔老辣,诗文清新,辞赋华丽。韩愈曾道,闻道有先后,我等不能以年岁取人啊。”任青仪倒是在心中暗叹。
此女才华横溢,裴度当年为弃敕命一事名声不好,是她拿自己的嫁妆出来赈济灾民,为裴度挽回名声,可见见识不凡。
这样的人倒是比皇后好太多了。
因此,任青仪站出来说了公道话。
循郡王则看了庆王世子一眼,也笑眯眯的道:“既然元辅次辅都觉得好,本王无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