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的菜我吃不惯,一点辣椒也没有,原本带了一车自家腌制的酱菜,结果也吃光了,还好这里能吃到芥菜,如今就靠芥菜下饭了。”窦氏提起这事儿来,也是难过。
云骊笑道:“窦姐姐若是不嫌弃,我们家里上任的时候,正好带了些茱萸、胡椒种子来,还有你们巴中的川椒,我就送些给姐姐。”
她其实是听闻裴度和杨云初交好,知晓他们是巴中人后,就开始着人四处买这些种子,在后院辟了一块地出来,种了不少。
窦氏听了大喜:“哎呀,真是及时雨啊,我家里的胡椒粉都用光了,你这一提川椒我心里就惦记那口。”
“姐姐千万别客气。”云骊笑,她又让人给杨家两位小童子一人送了一份文房四宝,又对百合道:“别闷着两个小哥儿,你让几个小幺儿带他们到院子里玩儿。”
百合笑着牵着他们的手出去,云骊一直十分慈爱的看着她们的背影。
窦氏陡然对她分外有好感,二人就南来北往,尤其是都是年轻妇人,什么都聊,窦氏见识极明,云骊也是什么话都能接上,还设身处地的站在她的角度说话,二人到中午用饭时,已经能把臂言欢了。
中午云骊又亲自送窦氏到客房歇息,还怕她担心丈夫,不由得道:“等杨大人回来,妹妹就派人过来。”
窦氏笑道:“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般的周到。”
云骊狡黠一笑:“那就什么都不要说了,一切尽在不言中。”说完还出去替她把房门关上。
听到她们脚步声走远,窦氏对身畔的心腹道:“裴子珩有此人相助,官途必定大有所望。”
那心腹知晓自己夫人非常有识人之明,但又疑惑:“您何出此言?裴通判状元及第,河东郡望出身,怎地还要女子相助?”
窦氏却道:“一般女子只知道贤惠,不知道规劝,而裴子珩此人性情太高傲,我见这裴夫人虽然外表柔弱,性情更是温柔,可家中内外仆从无一丝错漏,说明她很会打理家务。再者,她家里一个妾侍通房都没有,这升州名胜古迹,她才来了一年几乎都去过,说明她很得裴度的心,最后,她和我说话时,提及自己夫婿都是以体贴称的,可裴度不是什么温柔的人呐!这个人我行我素,虽然才高八斗,聪明自古,可时常遭到非议,可他在对自己妻子时很体贴。”
心腹不解:“也许是新婚燕尔……”
窦氏摇头:“不是,说明她在慢慢改变他,你看我一来,我仿佛和她一见如故,其实那是人家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合乎我的心意,带着我走呢。这样的女人,比我还站的更高,故而我说,她肯定也知道裴度身上的缺点,人家在潜移默化的改变呢,所以我说有她相助,裴子珩官途必然不同。”
郊外
裴度和杨云初和一行人正爬山,裴度和杨云初都是才子,二人互相唱和,诗文已经有了不少了,但见一悬崖边有一块石,那石头如天工雕刻一般。
众人都只敢远观,都不敢上前,生怕失足掉下去。
杨云初等人也是两股颤颤,偏裴度泰然自若,笑着上前:“我来。”
众人大,他还真的走到那石旁,刻下自己和杨云初的名字,即便此时有狂风,他完全不畏惧,步履矫健的走到众人中。
杨云初道:“子珩兄他日必定敢杀人?”
“为何?”裴度好。
杨云初则道:“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能这般拼命,他日怎么可能不会杀人。”
裴度不在意的笑笑。
但笑过之后,他猛然想起云骊来,他心中一凛,收敛了笑容,若是被她知道,估计要不理自己了。上回他们一道爬山,云骊素来爱雕刻,见一块好石,只在那陡峭危险之处,他要身上缠着藤蔓,替她拣来,她是绝对不肯,说他若如此,她就跳下去。
后来二人回去,她足足有半个月一句话都不跟他说。
那半个月可真是苦了他了。
在家里,她可比他更横,他不敢多言,还赌咒发誓的哄她,不认错的话,她可能一年甚至几年都不说话。
他那次还是头一回给人道歉,低头认错。
因此,他很忐忑,因为杨云初有点大嘴巴,若他不小心说漏嘴了,自己怎么办?但也不能让外人知晓他怕老婆呀。
裴度一路无言,杨云初还十分诧异。
好在到府后,云骊很守男女大防,只让魏福出来接待,裴度这才松了一口气。
夜里,云骊睡的很香,裴度则搂着她,亲了她的玉臂一口,忍不住又笑了。
这么个柔弱的姑娘,居然为了阻止他,直接要跳崖,没有半点犹豫,色冷然,令他又怕又爱。
四月府试过后,裴度正好趁机休沐加请假几日带着云骊去杭州为岳母做衣冠冢,云骊也趁机看杭州的风光。
这些地方也许有姨娘的足迹,她看过姨娘看过的风景,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当然,这里也是裴度从小长大的地方,云骊依偎在他怀里道:“这石板会不会是裴郎走过的地方呢?这里的西湖兴许裴郎也在这里看过,我觉得我好幸福。以前裴郎的人生我没有参与,是我的遗憾,但是现在能看到这里的一草一木,和你一起共看四时花开,日后我们老了的时候,只希望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会的,我只和你一起深情共白头。”裴度听的很是缱绻。
大抵情人之间的这种情愫,是任何人都分享不了的。
刘姨娘的衣冠冢选在山清水秀的一处地方,云骊把带来的刘姨娘的遗物埋了进去,还刻了墓碑,刘氏蕙心之慕,女儿章五娘立。
裴度还让裴家老宅的仆人记得地方时常来祭扫,云骊也给了一笔赏钱给那老仆。
只不过二人归期将至,只能去附近的灵隐寺点一盏长明灯,云骊虔诚的在心里默念,夫婿裴度对我十分好,他今年已经二十四岁,膝下无子,却因我愿意延迟生育,信女不管生男生女,只盼着是一个健康的孩子,以延续我夫妻情义,若得偿所愿,信女必定来还愿。
说罢,上了三炷香,恭敬的磕了三个头。
她出来时,舒了一口气。
回去后,她找了不少医书来看,为有孕作准备,头一个就是裴度若吃酒后,就不能行房,还有疲惫时、打雷时都不成。
裴度不解:“有这么麻烦吗?”
“当然啦,咱们要生一个全天下最可爱最康健的宝宝,就得如此,这可不是我说的,喏,你看这是我看的医书上的,都是我抄录下来的。一点都不麻烦~”云骊笑眯眯的。
裴度捏了捏她的脸:“好,怕了你了。”
云骊窝在他怀里,亲昵的道:“那我若是真的怀了,要是打雷下雨你也要陪着我。还有,我知晓不合礼数,但是总想你陪着,我就什么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