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潇左右四顾,又压低声音道:“你们听说了吗?这位孔二爷听说在辽北娶了位娘子军,那姑娘还是山寨出身,你们说是不是山大王的模样?”
大家一想起山寨女将军,就想起穆桂英,都很向往。
不过,云骊稍微知道点内情,遂道:“其实不是娶,是纳的妾室,原本听闻是孔将军带兵过雁声时,被这山寨的寨主阻挠,彼时还是辽王的皇上大军支援过来,那寨主就顺势而为,把女儿嫁了过来,全寨人投靠了孔将军。”
大家听了都很向往,云湘却冷笑:“我听说在辽北分明是娶了,如今回到京中却说是纳,还不是瞧不起人家身份低微。”
云潇理所当然道:“那肯定啊,一个土匪的女儿怎么可能嫁给孔国公的儿子,四姐姐说什么话,穆桂英那是话本子里的人物。”能做二房都已经很了不起了,更遑论是做正
妻。
云骊呷了一口茶,笑着道:“好了,好了,明儿我们不就见到了吗?大家先吃菜。”
宴席又热闹起来,到最后,姑娘们都醉了,是被各自的丫鬟扶着下去的。
陆之柔和云淑一起被扶着去了凝翠阁,她们表姊妹感情一向好,故而陆之柔每次过来外祖家,都是和云淑一起同住。
方才还醉醺醺的,吃了一碗醒酒汤,就都清醒了许多。
陆之柔笑:“你这馋猫,酒吃多了吧,日后可不能这么喝。我看你这么一杯杯的喝下去,真是看的心惊,难不成你也是借酒消愁吗?”
云淑无奈苦笑,她要如何说,前些日子庆成郡主的儿子娶魏国公的妹妹,她跟着老太太去了吴国公府一趟,她再也没想到那吴灏居然私下找她说话,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六七岁的女童了,她也十二岁了,祖母正欲为她挑选亲事,她可不愿意得罪嫡母和嫡姐。
但昨儿吴灏又托熟识的妈妈送了礼物给她,她是真的担当不起。
也不知向何人诉说,她低调隐忍就是为了能够在后宅生存,而吴灏的举动若是被冯氏发现,她第一个就会被针对。
仇人刘姨娘已死,现在的她,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毋须高门大户,只求郎君上进,家世简单,过的有滋有味即可。
这些苦恼,只能说给陆表姐听了。
但她说完,陆之柔却是一脸严肃:“咱们现在都不小了,你们家里又是这样的贵戚人家,若是闹出什么丑事来,首当其冲的就是你。你不方便说,我同我娘说了,让她和老太太想法子。”
云淑忧心点头,以至于次日去孔家都恹恹的。
云骊则是精抖擞,她是发现自己和她本命花戈小娥似的,每次出浴后皮肤都会如桃花含露,更加妍美。
因此早上特地起来沐浴梳妆一番,方才出门。
孔家之前早逃往洛阳,如今朱门一开,依旧有富贵气象。她们到的时候,已经是车水马龙,内庭轩闹,宾客盈门。
果然,再一进去孔家悦明堂,那里衣香鬓影,早已来了不少闺秀。
要说以前,肯定是孔太太更年轻,如今却浮肿臃肿了很多,反而是李氏现下皮肤白里透红,看着气色极好。
“姐姐。”李氏现在地位不同,她这一过来,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章家的四位姑娘都一齐过来了,云骊随大众一溜的行礼,孔太太和众人是一眼就看到了她,因为实在是美的太过于突出。
若说云淑平日也算出众,但是站在云骊身边,也仿佛看不到她了。
孔太太笑着对李氏道:“怪不得不肯让她出来,你家五娘一出来,我们孔家的姑娘都没地儿站了。”
李氏谦虚几句,孔太太的孙媳妇过来请姑娘们去园子里玩儿。
云骊也是高高兴兴的跟着大家一同过去,路上听到两位姑娘在窃窃私语:“你听说了吗?孔家办这宴会,是为了给孔二爷娶一位佳媳,把那闻人氏比下去。”
“这倒也是,一个土匪的女儿,就是曾经做过皇后的娘子军又如何?怎么配得上孔家门楣。”
大家纷纷嗤之以鼻,云骊却不赞同。
她早知晓孔太太约莫是想为孔隽光选妻,甚至有意自己,这个盘算是几年前就有了,对于孔太太而言,她儿子不过是纳了个妾,出身还那么低,根本不影响什么。
现在孔隽光因为战功和章云凤的关系,众人都知晓,求承恩公还不如求孔隽光,孔隽光和章云凤关系更亲近,孔太太自从丈夫国公爷过世后,在家中一人独大,她孙子孔令宜又不如自己儿子混的好,也许孔国公爵位靠圣宠再落到孔隽光头上。
一切污名,将随着他位高权重,无人置喙。
就像李隆基抢了
自己的儿媳妇,他还一天杀了三个儿子,但他大权在握,谁都不会说什么。
孔太太有这个信心,觉得自己儿子不过是白璧微瑕。
可云骊却听闻孔隽光的妾侍闻人氏一身的好功夫,他在外打仗,闻人氏能和他并肩作战,除了出身低了点,还真是没有什么大错。
孔隽光还和人家连生两子,如果真的想娶一门好亲事,就不要沾染别人,还弄出两子来,现在又觉得人家配不上他,就是没有刘姨娘的吩咐,她也看不上这种人。
云潇和云淑却是另一种说法:“她一个妾,还是那样的出身,如果她成了正妻,全上京的人,谁会和她家往来?谁看的起这样的主母。”
“那女子是心大,但孔隽光回来之前也该处理好,如今那女子闹的要回边疆,孔太太浑然不在意两个孙子,她若真的走了,两个儿子也带走,那才是得不偿失。”云淑觉得闻人氏也太傻了,留在孔国公府好歹也是正经的少爷,带去边关,生活艰苦,父不明,族谱都上不了,能过什么样的日子。
人可不能凭着冲动和所谓的梁山泊意气过日子。
这时,她看向云骊,据祖母说孔太太有意云骊。
云骊正和大家一起玩儿,姑娘们彼此不太熟悉,就玩些简单的投壶、斗草、打双陆,在这种游戏上,云骊一向是所向披靡,她投壶是大老爷教的,在老家无事时就投壶玩儿,打双陆是刘姨娘手把手教出来的,从小打双陆就很少能赢过她的。
“你双陆打的真好,能教教我吗?”一个穿碧水衫的姑娘走过来问云骊。
云骊抬眸一看,这姑娘约莫和云湘同岁,十五六岁的年纪,已经是大姑娘的模样了,生的和云鸾一般,都是那种粉扑子脸,很能让人一见就有好感。
她连忙起身和这位姑娘见礼,双方报了家世,原来这位姑娘家世也是不俗,是荷阳伯杜家的女儿,这杜家亦是新贵。
因为时常跟着李氏打理人情往来,自然知晓这荷阳伯出身不错,原本是本地望姓,听闻一见辽王,就视为知己,所以他家不同于其他新贵的草莽微寒出身,相反还是很有底蕴的。只不过,听闻荷阳伯的爵位是流爵,只一代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