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皱起眉。
很快,汪玲气定闲走进客厅里,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各种挑三拣四,一会儿嫌佣人太懒散,一会儿嫌花瓶位置摆得不合风水,声音尖刻,听得几个佣人忍不住偷偷翻白眼。
汪玲快六十岁,三角眼下三白,细鼻薄唇,天生刻薄相,明明她自己也是佣人,只不过是照顾过老夫人,仗着资历老,常常过来指点他们。
厨房佣人端着早餐经过,汪玲看到,喊住他们,“先生少爷都不在家,你们端给谁吃?”
管家说:“陆小姐。”
汪玲马上反应过来,不悦地拧眉,“先生带回来那个女的?”
她昨天听说的,谢以朝去参加游轮婚礼,中途,有人发现水里飘着个女人,等救上来,谢以朝立刻赶到将人带去他的客舱。
具体发生了什么,没人说得清,目击者只有几人,谢以朝打过招呼,不让工作人员乱传话。
她住在谢家的老宅,也是无意间听别墅区的人提起的,她起初压根不信,觉得这太荒诞了,谢以朝怎么会随便把水里捞起来的女人带回家?
可居然是真的?
汪玲的三角眼转了转,不满地问:“她在哪,怎么这个点还不起床?”
话音刚落,一道清冷骄矜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声音小一点,你很吵。”
汪玲诧异回过头,看见站在二楼的年轻女孩,她扶着玻璃护栏,脸庞明艳动人,表情却十分嘲讽。
待看清那张脸,汪玲吓得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她,手直哆嗦:“你、你是……陆溪?”
陆溪撇了撇嘴。
这老虔婆记性倒挺好。
她才懒得回答汪玲,移步到电梯,懒洋洋地下楼,径自走向餐厅,一旁的佣人看得发愣,陆小姐怎么对家里位置这么清楚?
紧接着发生的事更惊,只见陆溪直接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泰然自若地开始吃早餐。
“陆小姐……”
佣人刚想提醒,最好别坐这里,就见汪玲大步走进餐厅,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陆溪,“你到底是什么人?”
最开始她吓到,以为大白天活见鬼,但很快她就想明白了,陆溪早死了十几年,就算还活着,也不可能还这么年轻!
这是哪里来的冒牌货?!
她气势汹汹地质问,管家也紧随其后,怕她们起冲突,哪知陆小姐只是淡淡瞥她一眼,漂亮的脸上满是漠然,压根不搭理。
他看到陆溪坐的位置,喉咙一紧,尴尬地挠了挠脸。
长方形餐桌上有两个主位,平常先生坐右边,左边是空着的,少爷也不会去坐,因为那是以前太太的位置。
她倒好,直接坐上去了,关键她坐都坐了,也不好把人往下赶啊!
管家一脸纠结。
汪玲有些生气:“问你话呢,有没有礼貌?”
“别人吃饭你打扰,你很有礼貌?”陆溪慢条斯理咽下一口酸奶,淡声评价,“太甜了,以后买其他牌子。”
管家噎了一下。
陆溪此刻穿着件墨绿色丝绸睡袍,浅棕色卷发慵懒挽了个发髻,精致面庞上满是坦然。
管家心里忽然冒出个离谱的念头:陆小姐这气势,简直像是她本来就是这里的女主人!
可惜陆溪听不见他的心理活动,否则会点点头,说当然,我本来就是啊。
说起来也是挺玄幻。
陆溪这人,从小接受正规教育,学霸谈不上,但也是正经95毕业,她不迷信,最多偶尔看看星座运势,从没想过自己会发生穿越这种事。
没错,她,陆溪,只是睡了一觉,就穿到了十六年后。
说起来都没人信,那天她照常睡午觉,准备起床后跟几个太太去打牌,她自从嫁给谢以朝,就过着这种娇贵富太太的生活,日常就是睡懒觉,逛街,还有打牌。
她刚大学毕业,就步入婚姻,谢以朝每天忙着工作,几乎没时间陪她,日子有些无聊,但富足且安逸,反正陆溪觉得挺好,没想过要改变什么。
但有时候,命运由不得她说了算,很任性地说变就变。
陆溪做了个梦,就在一年后,她会生下一个儿子,取名谢珩,这是个寄托了美好寓意的名字,可惜没多久,陆溪却因一场车祸,意外坠河,年轻的小命就这么玩完了。
那个梦真实到可怕。
车子坠河,水涌进车里,她打不开车门,只能在窒息的感觉中被惊恐淹没。
那时候,她简直有一万句脏话要骂,她陆溪,遵纪守法,虽然脾气娇气了点但从不故意欺负别人,凭什么让她这么早死?
可能是她怨念太深,命运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一觉醒来,她竟然直接穿越了。
现在的时间,是她“死亡”的十六年后,还是在她本该出事的那条江里,被谢以朝亲自救了回来。
可能是穿越带来的副作用,加上呛水,她昨天一整天都不舒服,昏昏欲睡。